绿尧一步步走下虹桥,直到踩到了山道上的厚厚积雪,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到了忍冬峰。
“师尊。”绿尧转头,看到封逐光站在她身后两步,不知在她身后跟了多久。
绿尧头秃,封逐光此人身上不知道有什么buff,谁靠近她她都知道,只有封逐光能轻松突破她的结界,悄无声息靠近她,可恶!
“师尊。”封逐光又叫了一声。
“听到了。”绿尧不耐烦地回答。
“师尊,我替你束发罢。”封逐光道。
绿尧想都没想就回绝:“不用。”
封逐光这次却没有和往常一样,温顺恭敬地说好,他几乎有点固执地说:“师尊束发,没过片刻又要散了。”
绿尧:……要你管!
绿尧心里生着莫名的气,转头就走,封逐光默不作声地撑开风吹雪,遮在绿尧头上,隔绝了所有风雪。
绿尧却不领会封逐光的好意,反而加快了脚步把封逐光抛在后头,封逐光一愣,无奈得叹口气追了上来:“师尊保重身体。”
绿尧率先走进逍遥殿,抖落身上的白雪,踢掉脚上的鞋子,把外袍往榻上一扔,无所谓地说:“我又不是病痨鬼,身体好得很!头发散着就散着,我既然禁足,又不出门,何必束发?”
谁在家里还会打扮整齐,化妆烫头做造型?有病?
封逐光跟在她后面,很自然地替绿尧摆好鞋子,将外袍挂在一旁,温声道:“就一次,若弟子束得不好,就再不束了。”
绿尧还想拒绝,眼睛瞥到左右分明摆放整齐的鞋子,屏风上挂着外袍,旁边的矮脚凳上放着针线筐子,封逐光迟些就会帮她把袖子补上;干干净净的地板上铺着厚厚的暗青色毛毯,与青色幔帐相应;案几上摆放着白瓷瓶,中间插着两支凌寒而开的梅花,案上叠着厚厚的纸张,搁在砚台上的毛笔还散着一点墨香,像是下一刻主人就会回来继续做功课;原本空荡荡的书架上摆满了封逐光要看的书,空气中还隐隐有股炖汤的香味,不知道封逐光这家伙又在做什么吃的了……
绿尧恍然发现,自己很久没有穿错外袍或者鞋子,没有丢三落四找不到东西了,因为问封逐光他就知道,因为封逐光会为她安排好俗事,打理好一切,空旷冷清的逍遥殿,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而封逐光,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绿尧忽然有点惭愧,心中的一点烦闷也烟消云散。
看着封逐光坚持的眼神,绿尧神使鬼差地把发带交到了他的手里:“快些。”
封逐光展颜一笑,很高兴地应道:“是,师尊。”
绿尧的头发常年不好好打理,因此不定型,像水一样流了封逐光一手,和她人不一样,她的头发极黑极软,细而密,如同鸦羽,在阳光下甚至会闪动着莫名的光泽,丝绸般冰凉顺滑,令人爱不释手。
封逐光小心地梳着绿尧的头,看着卷在自己手腕上的发带问:“师尊,这青色发带是什么材质做的,为何触手温暖,隐有药香?”
还有一点,封逐光没问,这发带看上去虽新,但是花纹古朴,看上起年代十分久远了。
“哦,掌门师兄送的……嘶,封逐光你轻点!!!”绿尧感觉头发被人突兀一握,头皮有些拉痛,不禁叫出声来。
“师尊抱歉,我听入神了。”封逐光道。
你这语气一点都没有抱歉的意思好吗?!绿尧气的想掐他,但是想到命还捏在这个未来魔尊手里,只能忍住:“你快些。”
这回封逐光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地在梳绿尧的头发。
绿尧心里不由叹气,她真的看不透封逐光,有的时候他待谁似乎都是真心,有时候有似乎另有目的。
这次专门去夏生峰找茬,其实也是为了提高一下封逐光对自己的好感度,看见没你师尊都为你出头受罚了!
但是封逐光除了在泽芝殿拦着自己之外也没有表示出感谢之意,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如果带个系统还好,起码她能有个可参考的目标,现在真是盲人摸象,令人无语……
还有一点,她去春和峰,一方面是想看看封逐光到底想做什么,和女主的感情又进展到哪一步了,另一方面是想探探封逐光受伤的虚实。
饶云娇不知道封逐光受伤,那么就是封逐光刻意瞒着她了,或者说是刻意把伤口展示给自己看,让自己出头,但是这段剧情明显违背原剧情,为什么没有被强制扭转呢?难道……绿尧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封逐光。”
“师尊。”
“你想筑基吗?”
封逐光的手一顿,然后继续梳理,慢条斯理地说:“但凭师尊做主。”
“你想吗?”
“但凭师尊做主。”
“我被禁足,你下月却要去除祟,燕月行来势汹汹,她的任务必定不好接。”
绿尧踟躇片刻,看封逐光还在默不作声地束发,终于闭上眼道:“封逐光。”
“在。”
“筑基吧。”
封逐光手中一紧,绑好发带,走到绿尧面前行礼下拜:“弟子封逐光,谨遵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