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的内力温暖浑厚,进到筋脉之后,在几个穴位盘旋,转过周身,燕岫身上都被带得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你的身体着实太弱了些,脸色比先前看起来还差。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在何处度过的?这些日子是在养伤吗?”
黄蓉端着热茶过来,听到郭靖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微微一笑道,“靖哥哥,你一下子问这么多,让岫哥如何回答?”
“是我不好。”郭靖有些迷茫,不知该如何对待燕岫。在他心里,妻子就是世上顶聪明的人,连忙招呼她,“蓉儿你先别忙,快来看看,岫弟刚才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黄蓉见到燕岫时,已经从他冷淡的反应中窥见一二,此时听到郭靖之言,并不觉得惊讶,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走过来拍了拍郭靖的手臂,请屋里的几人入座。
她拿过杯子,给诸人倒好茶水,“岫哥一点都不记得了?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燕岫接过茶杯时,位置错了一点,正好碰到了黄蓉的手。黄蓉看着他的眼睛,不动声色地将杯子放在旁边的桌上,燕岫看到她的动作,便放下了手臂,“多谢,我确实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要找一个人。”
黄蓉闻言,与郭靖对视一眼。郭靖叹道,“没想到岫弟你执念如此深重,十几年前我们相识的时候,你便想着寻找那个人。”
小龙女好奇问道:“那个人是谁呢?”
郭靖见她容貌秀美,与燕岫是如出一辙的苍白,心想这么多年燕岫失踪不见,或许是这个姑娘在一旁照料他。莫非此女是岫弟的女儿?
郭靖神情缓和,对小龙女也多了几分爱护之意。加上他的女儿郭芙刁蛮任性,实在让人头疼,看着乖乖巧巧的小龙女十分喜爱。“我也不知那人是谁,岫弟从来没说起过,不过似乎与全真教有些关系,只可惜后来宋蒙联合抗金,丘道长他们去了蒙古,与大汉论道,研习长生之术,我也不知,那段时日岫弟去了哪里。”
燕岫拨弄手中念珠,觉得郭靖说的应该是真的。
黄蓉说:“既然岫哥什么都不记得,想来心中茫然得很,还是先说说岫哥的身份,也好让岫哥知道咱们是什么关系。”
杨过知道郭靖黄蓉夫妇和自己的父亲是世交,当初郭靖收养自己的时候,什么都说过了,独独不肯说他父亲是何人,又是因何而死。
杨过坐在小龙女旁边,几乎被这些大人完全忽略了。大概他们以为,自己能和叔叔一路走来,想必十分亲近,不需要过多解释,只有杨过自己知道,叔叔现在并不清楚,他二人的容貌极为相似,一路走来被认作兄弟,也并非只是因为衣着和年纪。
谁看到他们的脸,都会以为有亲缘关系的。
只是燕岫眼睛不好,一直无法清晰视物,从来没有看清杨过的面容。杨过近乡情怯,太过渴望亲情,反而踟蹰不前,不敢告诉他。
如今终于等到了答案。
郭靖说:“怪我怪我,不知该如何对岫弟讲。我口齿愚钝,脑筋也笨拙,不如还是蓉儿你来说吧。”
黄蓉看向杨过,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复杂,杨过不由心中一紧,就听黄蓉道,“过儿应该知道了吧?你与你父亲年轻时的样子极为相似,每当看到你,我总忍不住想起你父亲。”
杨过的心脏跳的很快,他几乎以为自己也和燕岫一样得了心疾。燕岫的反应很平淡,不知为何,杨过看到他毫无波澜的模样,心里愈发酸涩,极力克制着自己,从没有失态。
黄蓉继续道:“岫哥与你父亲乃是双生子,他是你父亲的亲生弟弟,你的亲叔叔。我听你方才似乎喊过他叔叔,倒也叫的不错。”
“你说什么?”一直都很冷淡的燕岫,突然有了反应。他转过头来,对着黄蓉的方向,因为视力不佳,眯起眼睛,看起来格外不善。
尽管如此,依然无法看清黄蓉脸上的表情,燕岫便站起身,向黄蓉走去。
“岫弟?”郭靖惊了一下,有点担心燕岫袭击黄蓉,想到蓉儿武功不低,岫弟也并非这样的人,只是站在坐在原处,没有做出动作。
黄蓉仍坐在椅子上,神情淡然,任由燕岫打量。她从前也和燕岫相处过一段时间,虽然不长,也足够了解他的为人。黄蓉知道燕岫对兄弟有多在意,她也确实对杨康有愧,若是燕岫想做什么,她只管受着就是了,这份因果偿还至少她心里会好受些。
燕岫道:“他叫什么?”
黄蓉浅笑道:“他名叫杨康,你名叫杨岫。你们的父亲是杨铁心,与靖哥哥的父亲结义,后来又为你们指腹为婚,约好了若是生下一男一女,便结为夫妻,若是两个男孩,就结为兄弟,若是两个女孩,就是姐妹。你们尚在襁褓中时,杨大叔和公公恰遇到全真教的长春子丘处机,为你们取名‘靖康’意在牢记靖康之耻。只是没想到杨大婶生了双子,只好给哥哥取名杨康,弟弟取名杨岫。”
燕岫:“……”
好好的名字,换一个字怎么听起来就这么奇怪?
燕岫忍不住想起那位三国时期曹公帐下的谋士,因为太过了解主子的心思,被拖下去杀死了。这个名字,怎么想都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