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任源掉落的头颅,突然开口说话,年轻武士并不怎么吃惊。之前的战斗中,任源身体在自己斩击下展现的顽强,已经明示他生命力顽强了。再说断头开口,也不是他第一次见了。任源全盛状态尚且跟不上自己的速度,此刻身首异处在年轻武士看来,更没有威胁了。
终不至于,对方拼着被自己断头,只是为了诱骗自己双脚落地不成?
一念至此,年轻武士提起手中的野太刀便要送任源最后一程。怎料刚一抬脚,却觉有什么事物,死死的卷在脚踝上。低头一看,却见几道血红色的绳子顺着脚背无声的爬上来。抬脚一扯,这血线展现出惊人的韧性,竟拉扯不断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任源从中途开始一切的谋划,就是为了诱使他的双脚踏上地面。为此莫说断首,就是脑袋被打爆都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代价。年轻的武士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只,完全不合常理的怪物。
扑倒在地的任源身体,“呼”的一声又站了起来,浑身上下的伤口,仿佛巨口鲜活的搅动起来。数个诡异的眼球,从伤口中探出,满是恶意的打量着踏入陷阱的猎物。此刻武士才发现,缠住自己脚的血线,正是从任源身上的伤口中,流出来的。
“真是抱歉,我不得不承认,依靠剑术我没有正面击溃你的能力。”混沌不清的声音,从任源断掉的颈腔中传了出来“不过我可以保证,你的致命伤一定是剑伤。”
“你还能战斗吗?很好,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年轻武士笑道“不过你不会觉得,这样就能赢了我吧?”
“我倒是觉得,胜负已分了。”任源并不急着去捡回自己的脑袋,身上长着眼球的伤口,还在汩汩流着粘稠的血液,如同淌下了充沛的血泪。而这些鲜血又壮大着地上的纹理,推动着地上的血线继续向武士身上爬去。
年轻的武士将手中太刀舞的如同一团旋风,飞快的切割着蔓延而来的血线。不料这些棘手的束缚并没有应锋而断,反而如同被砂轮抽取的棉花糖浆一般,拉扯出大篷大蓬飘柔坚韧的丝线,向武士全身笼罩而来,总而言之就是不肯断开。而任源早就将大量鲜血渗透进泥土中,此刻从四面八方向武士光洁的裸足缠去。
纵然这些丝线根本拉扯不住一身怪力的年轻武士,但是却执着的向上纠缠而去,不肯放开对方。很快武士就发现,不论自己怎么躲避都绝扯不断这些诡异血线。脚下多了这莫名其妙的桎梏,想要再和任源的厮杀中抢占上风,显然是不可能了。
未等任源持剑靠近,年轻武士面色一冷,挥刀向自己的小腿当中斩去,舍弃双脚滚了出来。素白洁净的宽松和服,也在这一滚中沾满了污泥血水。虽然惨烈,不过好在避开了这些诡异血线的纠缠。
然而作为惯用金蟾脱壳这一手的专家,任源当然也考虑过对方使出这一手的可能。之前在辗转腾挪中,虽没有在整片地域布局,但也决不是能够这么轻松就能摆脱的。还未待年轻武士起身,数道血线凌空跃起,继续纠缠而上根本不给对方逃脱的机会。
此刻任源身体里的血液早已尽数流干,庞大的身躯也萎缩卷曲起来。大量的血肉被转换成血液流淌出来,从地面堆叠而起的体液形成一个类似
史莱姆的生物,看上去就像一摊拟人化的粘稠焦油。顺着地面向年轻武士流淌而去。
自断双脚的武士被越来越多的血线纠缠而上,再也难以挣脱,眼睁睁看着鲜活的血人向自己扑来。未待出手阻挡,便被浓厚的血浆包裹了全身,在全身上下弥漫开来的粘腻血浆很快就转移倒头部,将年轻武士的七窍封锁起来,不透一丝空气。
在地上翻滚的年轻武士双手在脸上乱抓,想要扯开这层封闭的血膜,奈何越是挣扎越是让更多的血液钻进了口鼻中。纵然抓破了嘴唇和鼻翼,也依然无法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眼看这场怪异战斗就要迎来最后的终章了。
而这边掏空了浑身血液的任源,也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悠闲。他固然可以化作液态生命体,可相应的这种生命形态并不支持他拥有复杂的人体器官。这种把自己降到无脊椎动物水平的做法,他自然是不肯干的。因此重要的脏器和大脑,还保存在地上的身躯中。只等战斗结束就把放出去的血液尽数抽取回来。长时间保持这种形态,对他自己也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这场意志和耐力的比拼,对双方而言都很凶险。只是年轻的武士并不知道,任源的底线在哪里。而在任源看来,眼前分明已经无计可施的年轻武士,未免气息也太悠长了一些。
看似稳操胜券的任源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竟迟迟闷不死对方。剧烈的运动本就会极大的加快氧气消耗,可面前疯狂抓挠打滚的怪力武士,已经被自己闷了接近半个小时了。观察对方的动作,依然没有气竭的感觉。被糊成一个血葫芦的脑袋疯狂甩动着,想要摆脱这身恼人的血浆。虽然任源并不觉得对方还属于人类的范畴,可面前的景象着实有些令他打怵。再拖下去,只怕自己率先打熬不住撤下来。
眼看对方伴随着剧烈挣扎,一路向着溪边离自己越滚越远,维持这漫长的血线也变的越来越困难。任源不禁有些后悔没有让身体先跟上对方,就过快的把血液都丢了出去。纵然重生一副躯体也不是太困难的事,可他并没有空闲在这里耗上一整天。就在他纠结要不要将部分血液抽取回来,先让久旱的身体缓口气的时候,年轻武士的动作终于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