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算是最坚强的女人,她心中永远都有属于自己的那份柔软和脆弱,那既是她在困难面前坚持下去的勇气之源,也是她的弱点。对于穆托娜来说,她心中的那份坚持就是她曾骄傲不已的丈夫和女儿,她无比眷恋的那个温馨的家,为此她愿意付出一切。所以即便是丈夫痴迷于虚妄的邪说,她还在坚持维系着这个脆弱的家庭,默默期待着丈夫浪子回头的那一天。
直到那一天,马远一脸狂热的对她说,自己要卖掉印刷厂和房子,去追寻真实。
“那我和雯雯怎么办?房子卖了我们住哪?”她早已习惯了马远的癫狂,疲倦的问到
“这不重要,娜娜,这不重要!你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你根本不了解我现在做的事情有多伟大!你这个时候还在想你和雯雯住哪?去想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马远不耐烦的说道
“可是我们总要有个地方睡觉啊,你卖了印刷厂,光靠我的工资也不够日常生活呀
,雯雯马上高考了,上了大学花钱的地方更多…”
“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每次和你说正经事,你就要说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这些事都不重要!都不重要你明白吗?你要是对这些破事感兴趣,你就尽管滚去弄,但是我在和你谈正事的时候,你不要提东提西的去搅乱话题!”马远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
“那随便你了。”穆托娜早就习惯了丈夫的疯癫“但是我警告你,家里的财产有我一半,就算是离婚了也有我一半,我如果不同意印刷厂也好,房子也好。你一样都卖不掉。”
“你再说一遍!”马远阴寒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
“我说,你一样也别想卖!”穆托娜火气也上来了,马远对女儿冷漠无情的态度激怒了她
“那你死了就好了,你死了就没人拦着我卖了。”马远陡然说出了令她毛骨悚然的话语
“你!你你你!你说什么?!”穆托娜被丈夫的话惊出一身冷汗“马远你说的是人话吗!”
马远冷冷的凝视着自己的妻子,不发一语,那种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马远,你竟然说出这种话,你还有点良心吗?”等了许久都不见丈夫言语,彻骨的寒冷沁入心底。丈夫冷漠无情的言语伤透了她的心。而马远对妻子的伤心的质问置若罔闻,起身走出了家门…
当晚穆托娜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上抱着枕头哭了几通,筋疲力竭的睡去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走进了卧室,迈着沉重的脚步站在了床边,她茫然的睁开双眼抬头却对上了一双血红的充满仇恨的双眼。
“啊!!!”她惊叫连连,手忙脚乱的按亮床头灯,站在床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脸阴寒的盯着自己的马远
“你…要干嘛。”穆托娜双唇颤抖的问道
马远如雕像般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床头灯暗黄的灯光照在穆托娜苍白的脸上,眼角还未干透的泪痕折射出晶莹的色彩。马远整个上半身都隐在灯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中,不甚清晰,唯独那双眼睛,冷的不似人眼,更像冷血的爬行动物的眼睛,扫过穆托娜的肌肤令她觉得微微的刺痛起来。
“我来看看你。”长久的沉默后,就在她濒临崩溃要哭喊出声的那一刹那,马远咧开嘴冷冷的回答到,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这么晚了你去哪?”穆托娜焦急的喊道
“我去厂里。”远远的飘来一句回答,沉重的脚步声也渐行渐远,只剩下穆托娜一个人躺在床上惊魂未定,听着自己的心脏疯狂的跳动声在空旷的卧室中回响。甫一喘匀气息,她一跃而起把房门全部从里面反锁上了…
“咋,不和口嘞?咋不吃呢?”丈夫关切的话语惊醒了她
“哦没事,想起了些事情。”骤然从回忆中惊醒,她随口敷衍到。抬头看去窗外的树木向后飞掠,高铁列车正快速而平稳的向s市飞驰着,那些不快的记忆就像前方的风景箭射而至,在她面前略一闪现便向后方继续狂奔,给她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惆怅。她知道动的不是那些风景,而是飞速逃离的自己。
可是,那些记忆就稳稳的伫立在那里,不管自己跑的再怎么快,把再多的痛苦抛在身后,仍有更多的痛苦在前方等着自己。
而这趟旅程的终点,则是更新的,更加痛苦的,回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