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琼兰院里,碎语声不停。
“……殿下毫不留情地当面杀了那些狗官,也算是给他们一个交代。对于诚心愿意顺服的人,殿下也给他们一条活路。如此看来,倒是最好的结局了。”
祝嘉筠自顾自地将听来的消息说完,一回头正见黎姝发着呆。
“怎么了?刚刚见你就没精打采的。”祝嘉筠伸手在黎姝面前挥了挥。
黎姝轻轻摇头,勾出笑容,“无事。听你这般说,太子殿下是要回来了?”
“是要回来了。不过应该没几天就要走。我爹也得到消息,我们一家人也须尽快回京。
“可我不想走,我想陪着阿姝。”
祝嘉筠可怜巴巴地抱着黎姝,一副不情愿离开的模样。
傅谌带兵前去剿匪,他于那些被逼叛乱的劫匪面前,将参与坪县贪污一事的官员尽数斩杀。
只要那些人愿意放下手中刀刃,他自会留他们一条生路。
无论中间发生了什么,这场匪乱终归是解决了。
那些愿意弃械投降的人,傅谌自会做到他承诺的,予他们一条生路。
铜州城之事尽数解决,他们自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道理。
“其实,我们也打算上京。”
“什么?当真?那我们可以一起走吗?”祝嘉筠忽然兴奋起来。
她见黎姝点头,满心失落尽数消失。
“真好,这一路上阿姝陪着我,我也不会太烦闷了。”
祝嘉筠留不了太久,在丫鬟第三次提醒时,她只好起身不舍地离开。
自从上次绑架一事过后,她也被禁足在家养伤。今日出来也是求了母亲许久才得了应允。
黎姝送她出了庭院,回到屋中,忍不住又拿出父亲的那封信。
她细细看着,想从中看出些端倪。
她不擅长辨别笔迹,这封信又如此相似,连母亲都不曾怀疑。
她看再久,也无法确定是否有问题。
这封信中只言上京之事,对于铜州的生意,只交代了一句:交给可信之人接管。
可信之人?那是谁?
若是父亲写信,会如此含糊不清吗?
她压不住心中的不安,却不知该与谁说。
若这封信是假的,那父亲是不是……
“姑娘,姑娘!”银冬大声喊道。
黎姝倏忽反应过来:“怎么了?”
“太子殿下回来了,已经到西苑侧门了。”
回来了?这么快?
祝嘉筠前脚才说他要回来,这转眼间人看就到西苑了?
黎姝疾步往西苑走去,等到了西苑,看着忙忙碌碌的下人,她才有了真实感。
小厮们进进出出,黎姝眼尖地看到一人端着血水出来。
“怎么回事?”黎姝上前厉声问道。
小厮吓得一抖,赶忙回道:“殿下受伤,大夫正在包扎。”
受伤?
他身边那么多人,怎么会受伤?
黎姝快步走到卧房门口,她抓紧衣角,犹豫再三,轻轻敲门。
“傅大哥,是我。”
里屋静了一会儿,传出傅谌略微低哑的声音:“进来。”
黎姝踏进明间,掀开帘子,一眼看到坐在榻上的人。
他左手臂上有一道划痕,大夫正往上撒着止血的药粉。
傅谌端坐在那里,面色如常,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他见黎姝进来,和缓面色:“本想过会儿再去看你。伤口不深,不必担忧。”
“怎么会受伤?”黎姝不听傅谌所言,她看向高砚,“不是说匪乱已清,怎么还会受伤?”
高砚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傅谌,见主子点头,才道:“回城途中遭遇埋伏。那些人身手与我们不相上下,我们保护不力才让殿下受了伤。”
与傅谌身边暗卫不相上下。
黎姝瞬间反应过来那些人是谁安排的。
傅谌已为太子,此次成功剿匪,怕是有许多人不想他回京。
“只是皮外伤,过不了几日便能好。”傅谌补充道。
“你还说,不是说会平安归来吗?这就是你说的平安归来?”黎姝忍不住反驳。
她一说完,里屋一静。
大夫撒药的手抖了抖,好不容易才稳住。
高砚轻咳一声,假装什么都没听见,默默出去。
她这般训斥的模样,和那日阮氏训斥她时一模一样。
傅谌讶异地看着黎姝,想不到有一天也有人敢这么训他。
堂堂太子殿下被人训斥,他们这些人岂不是要被连累?
大夫稳住手,加快包扎的速度。
他低声说完要注意的事,极快地走出里屋。
黎姝在一片尴尬气氛中,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荒唐话。
银冬担心地看着沉默不语的姑娘,想着要不要解释几句。
去而复返的高砚几句话就将她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