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被冷落,方雅立即走到岑锦邢身旁,眼眶含着泪,可怜兮兮地拽了拽他的袖口,“邢表哥,我也被撞疼了!”声音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方雅本就长得不错,一张小巧的瓜子脸,唇红齿白,更何况她自觉惯会拿捏男人的心思,也知道该怎样才能得到他人的怜惜。
说着说着,眼泪便顺势落了下来,这番梨花带雨的面貌,倒是很容易让人心软。
岑锦年见她这番姿态,已然见怪不怪了。
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方才没看路,撞了人的是她。
岑锦邢倒是没这般多怜香惜玉的心思,先前的科举中,他榜上有名,考了个探花郎,如今在朝为官,日日公事繁忙。
今日好不容易休沐一日,本想忙活自个儿的事情,不曾想又被方雅抓住机会来烦他,若不是因着她那副哭哭啼啼的模样过于碍眼,他也不会一时心软便答应了与她出去。
他往方雅哭得泪水直流的脸上望去,见她鼻头通红,不禁皱了皱眉,“你这被撞得不轻啊!”同时默默地将被她扯着的衣袖往回拉了拉,企图挣开。
方雅一听,以为他终于怜惜她了,哭得更狠,死死拽着他的衣袖愣是不放,而后抽抽噎噎道:“嗯。”吸了吸鼻子,目光悄悄落在一旁的岑锦年身上,又道:“邢表哥,阿年表妹撞得我可疼了!”
岑锦年:“......抱歉。”嗯,除此之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等岑锦邢答话,她又道:“没事,我不会怪年表妹的,毕竟她也不是有意的,虽然我还是很疼罢了。”她的腔调柔软,脸上神色柔和,一脸善解人意。
岑锦年嘴角抽搐:“......”这话说得,怎么愈听愈不是滋味?
此时的裴舟也跟了上来,见几人站在府门前,方雅又哭个不停,不禁有些疑惑,随即走到岑锦年身旁,低声询问:“这是怎么了?怎的都聚在此处?”
岑锦年朝裴舟瞥了一眼,无奈地叹了声气:“方才我......”
她还未说完,方雅又插了进来:“舟表哥,这事不怪年表妹的,方才虽说是表妹没有看路才将我撞疼,但也有我的原因在。”她又可怜兮兮地摇了摇头,“所以我不怪表妹的,一点也不。”
话落,她又抬手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眼泪,动作轻柔,一举一动尽显大度。
岑锦年咬了咬唇,她现在有点想打人是怎么回事?
裴舟闻言,漠然地朝方雅瞥了一眼,而后回头往岑锦年看去,一眼便望到了岑锦年已然泛红的额角,“疼吗?”
岑锦年摇了摇头,“还好。”
“走这般急做什么?又没有人追着你。”裴舟的声音有些淡,语气倒还算温和。
方雅见状,心中不满更甚,他们一个个都是眼瞎的吗?明明被撞的是她,凭什么都跑去关心岑锦年?
岑锦年见方雅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赶忙出声:“方雅表姐,此事确实是我不对,你莫要生气了。”
她的话音一落,裴舟同岑锦邢便齐齐朝方雅看了过去。
察觉到几人视线,方雅立即将脸上的不满收了回来,扯了扯嘴角,解释道:“我怎会生气?既然说了不会怪年表妹,便不会生气,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大舒服罢了。”
随即抬手揉了揉额头,神色瞧着有些虚弱,“也不知怎的,忽然间便觉得有些头晕。”
岑锦年无语,她撞到的是鼻子吧,这也能头晕?她这个撞到头的人还没说话呢。
话落,便见她作势往身旁一倒,企图瘫在岑锦邢身上。
岑锦邢动作倒是灵活,察觉到她的用意,赶忙伸手扶住她,不让她靠在自个儿身上。而后连忙将方才便想说的话给说了:“来人,表小姐身子不舒服,快请大夫来。”
方雅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随后柔柔弱弱地掀开了眼皮,“邢表哥,我没事的,一会儿便好了,不用再请大夫,我们还要出去呢。”
岑锦邢立即不满地看着她:“你既然身子不舒服,那便请个大夫来看看,好好歇着,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不多时,便有个小丫鬟跑了过来。
“来,快将表小姐扶回去。”
“是,大少爷。”
岑锦年看着岑锦邢干净利落地将方雅推到那个丫鬟身上,丝毫不给方雅拒绝的机会,又见他一脸解脱,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方雅这应该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眼见着方雅终于被带走,岑锦邢也不用委屈自己陪着她出去,立即重重舒了口气。
岑锦年不禁打趣道:“我说大哥,下次她若是还这般纠缠,你直接拒绝便好了,何苦为难自己?”
岑锦邢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不是想着依她一次,好让她安分几日吗?”
岑锦年果断摇了摇头:“不。你这样只会助长她的火焰,下次她还会继续。”
“那我下回躲着她些,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总不能将人赶不出去。”默了片刻,岑锦邢转而看向拿着两个木匣的裴舟,问道:“你们这是?”
裴舟往岑锦年瞥了一眼,“老太太大寿,陪她出去买个寿礼。”
岑锦年点了点头,“嗯,大哥你可备好寿礼了?”
岑锦邢朝她扬了扬下巴,“我岂会没有备好的道理?”
见他神色颇为骄傲,岑锦年只得无奈地同裴舟对视一眼,而后附和道:“是是是,大哥办事向来妥当,又怎会像我这般,今日才搞定。”
岑锦邢受用地颔了颔首,“那是。”顿了一会儿,又道:“不与你们说了,如今无人搅扰,我倒是好回去忙活我自个儿的事。”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往回走了。
只留下岑锦年同裴舟二人。
岑锦年看着岑锦邢匆匆离去的背影,想起他日日这般被方雅折腾,不禁有些心疼。
还是快些让她大哥遇见个好姑娘,赶紧成亲吧,如此一来,首辅大公子夫人之位,便没那般多人惦记了。
幽幽叹了口气,岑锦年随即下意识往身旁的裴舟看去,目光再次猝不及防同裴舟对上,又想起方才与他共用一筷之事,耳根子又不受控制地红了,只能磕磕巴巴道:“我们......回吧。”
裴舟只是默默地瞧着她,却是没动。
眼见着岑锦年的耳根愈来愈红,裴舟终于有了动作。
他将两个木匣置于左手,毫不费力地将其托起。
随后慢慢朝她走近,一步一步,步伐轻缓而坚定。
岑锦年见他这般,有些不知所以。
她看着站定在她面前的人,莫名有些紧张。
“怎么了?”她轻声问道。
裴舟却是不答,反而将右手抬起,轻柔地触到她额角泛红那一处,温柔道:“当真不疼吗?”
岑锦年鲜少同裴舟保持这般近的距离,即便二人关系好,她也总是下意识地留有分寸,如今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尺,近到她都能清晰听见裴舟呼吸的声音,只觉脸颊好像发烫一般,快要烧起来。
见她不应,裴舟又在她额角处轻轻蹭了蹭,“嗯?”他的指尖冰凉,同她脸上的热意形成鲜明对比。
良久,岑锦年才听见自己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好像......确实......有一点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