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有逸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热闹的场合。
他喜欢安静,极致的安静会让他心情愉悦。他也喜欢被关在小黑屋里,这种“惩罚”对他来说算得上奖励。小黑屋里有灯,他可以安静的画画。
忙碌又喧嚣的世界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蒲有逸不在乎不合群和被孤立。但是,被辱骂、被报团欺负久了,偶尔也会孤独。
直到高中,他和路荀成为同桌。那是蒲有逸见到的最俊美的少年,比他画过的所有的物品都要美丽。
路荀的一切让蒲有逸痴迷不已。蒲有逸喜欢美丽的东西,而大多数美丽的事物都不能长久的存在。除了画在纸上,蒲有逸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做成标本。
这样,它们就能永远陪着他了……
路荀兜里揣着喉片,一进门他就看见蒲有逸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一个人孤零零的。学弟来了不少,你推我挤,愣是没人敢上前。
这家伙还是一点都没变,路荀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和蒲有逸就读的高中,位于一个偏僻的十八线小县城。学生打架是家常便饭,路荀每隔那么几天就要和那群收保护费的混混们打上一架。
蒲有逸是从别的地方转过来的。有同学说他是首都来的,家里破产欠了一屁股债,来这小地方躲躲。还有同学说,他妈给别人当小三,被人家找上门……
谣言满天飞,蒲有逸又是个安静的性子,看上去极好欺负。
还不合群。
路荀在厕所洗手,耳边传来毫不掩饰的笑声。
“蒲有逸到底住哪,你们打听清楚没?”
“早摸透了,没人要的书呆子一个。我跟踪他半个月,愣是没看见他爸妈。”
“原来真是孤儿……”
少年人的恶意是和年龄一般的天真,又像是可怖的无底深渊。路荀见惯了这些事,整个少年时期,他身上经常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但看见了,也没法放着不管,路荀摸着自己的良心说。
三年里,路荀受过大大小小的伤。没分化前,大家都肯定他是个Alpha,而蒲有逸多半是个beta或者Omega。
可到底世事难料。
路荀手中捏着喉片,手心微微出汗。他走到蒲有逸面前,脑中清空那些杂乱无章的念头,把喉片递给他。
“好点了吗?”路荀看着蒲有逸的眼神中带着关切,又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瓶水递给他。
包间里的学弟们眼神不断的瞟向这边,这两人本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论坛上热帖一搜一堆。
路荀被看习惯了,倒也不大在意这些目光。不过,有个学弟的眼神总让他感到不舒服。
蒲有逸含着喉片,微微点头。
服务员敲了敲门,开始上菜。蒲有逸安静的跟在路荀身后,理所当然的坐在路荀旁边。
气氛有些压抑,蒲有逸安静的不正常。新来的学弟们大多数都是Omega,也都不敢乱说话。
“关于国庆校刊的插画,大家有什么看法,可以尽管提。”路荀喝了口酸酸甜甜的柚子汁,不紧不慢的开口。
蒲有逸依旧不做声,把“嗓子不舒服”的人设贯彻到底。他眼角余光扫到路荀的时候,整个人都似乎生动起来了。
“我有个想法。”一声尖细又娇滴滴的声音传来,路荀抬头看这位学弟,这Omega的眼神总让路荀有点不适。
路荀:“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