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抉择好了方向,李斯特是个行动力很?高的?人,加上夏洛琳更是体?贴到直接把去法兰西的?马车都?预定好了,那么回巴黎就不是一件多么难的?事。
带上乐谱手稿,带上自己的?爱人,还有爱人的?两把琴,李斯特这会表现得十分干脆。或许他就是个爱左右斟酌的?人,总是在犹豫权衡中丧失最合适的?时机。不过一切都?还好,他没有错过恋人,也没有错过这段足够精彩的?人生。
就像李斯特在日内瓦说的?那样,他果然没有带夏洛琳回到原来的?住处,径直来到了法兰西大酒店。一间宽敞华丽的?大房间,这便是他们?现在的?住处了。
夏洛琳还记得这里的?某间房里还藏着?那架贝多芬的?布罗德伍德,但埃拉尔和?贝森朵夫呢?离开了这么久,她有些想念它们?了,不过身?为李斯特的?钢琴,应该不会被苛待吧。
拿出那把锁着?珍贵钢琴的?房间钥匙,夏洛琳把它还给了李斯特。现在应该是他需要它的?时候了,他也欣然接下?收好。
不过令夏洛琳惊讶的?是,他们?歇下?来不久,一大堆被整理好的?旧报刊被一位侍者恭恭敬敬地送到了房间。她粗略地翻了翻,发现都?是关于塔尔贝格的?评论文章。
夏洛琳挑了挑眉,看来李斯特在动身?之前就已经寄了急信,委托了巴黎的?好友帮他收集这些信息。
他从来都?没有,轻视过任何一个坐在钢琴前的?演奏家。
很?自然的?,修整好的?两个音乐家,直接就又扎进了那间秘密的?房间,开了的?琴声和?音乐的?约会。不过是李斯特弹琴,夏洛琳给他念评论报道。
激越的?琴音搭配着?温润的?女?声,华丽的?乐章与转变成温润法语的?文字邂逅成一个温暖的?午后。念着?念着?,夏洛琳开始有些困顿,她看了看,李斯特已经完全沉浸在钢琴里了。
他弹钢琴的?样子,果然最吸引人了。
放下?报纸,夏洛琳停下?了读报。她坐到窗边,看着?窗外来来去去的?车马人流。阳光过分的?温暖,一种疲惫感从骨子里散发出来。她摇摇头想使自己清醒过来,或许是因为接连的?赶路,最近的?她总是一不留神就陷入沉睡。
“夏洛琳,你?怎么了?”李斯特停下?演奏,他有些担心,“你?是累了吗?回巴黎似乎让你?兴致不高……”
“没有,弗兰茨,我只是有点不太习惯这里。”听到他的?声音,夏洛琳立马清醒了过来,“巴黎呀,我还是……比较喜欢蒙托隆街的?房子。”
“看不出来,亲爱的?你?这么长?情,或者说念旧?”他笑了笑。
“你?就不担心埃拉尔和?贝森朵夫吗?我们?出去那么久,我都?忘记了过问你?怎么安顿它们?……”她有些失落。
李斯特从键盘上离开,走到她身?边将她一把搂在怀里。他埋在她的?发间,细嗅着?带着?温存的?芬芳,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都?在家里放着?呢——如果你?愿意称那间房子为‘家’的?话。埃拉尔和?贝森朵夫知道了,一定很?高兴有个女?主人疼爱它们?了。”
“你?没有退租吗?”
“为什么要退租?那里有我们?的?回忆,一年也要不了多少法郎,我干嘛要让我的?钢琴流离失所?”
“那为什么来这儿?住?你?的?法郎多到烫手吗?”
从怀中扬起的?爱人的?脸带着?一丝不赞同,瞬间噎住了钢琴家。
“第?一,你?好歹让斯特里普夫人帮我们?打扫下?房间?第?二嘛——”他隐隐有些炸毛,“亲爱的?,即使在巴黎,你?也要和?我私奔在一起知道吗?”
话音刚落,他就用甜蜜夺走了她的?呼吸。
巴黎啊巴黎,永远吟唱着?浪漫曲的?巴黎。
*
等?到音乐家重新回到蒙托隆街,他们?才真正出现在朋友们?的?视线里。兴致高昂的?李斯特决心在近期柏辽兹的?一场音乐会上用钢琴独奏宣告回归,这位法兰西指挥家欣然应允,表示强烈支持。
其实钢琴家并?没有这么早就暴露自己回来的?事实,他相等?刚离开巴黎的?塔尔贝格回来,听过他的?钢琴后再说。可没想到一则报道彻底触怒了他的?神经,让他浑身?充满了斗志。
原本安静等?着?“三只手”回来的?李斯特,一直在好好研究塔尔贝格的?作品,做着?功课。只不过近期某篇报道评论“这些作品使得肖邦的?作品一文不值”,让匈牙利人当即摔了报纸,怒斥“如果这就是未来派,那么他根本不想与之为伍”。
他甚至当即对上门拜访的?波兰人说出“他可以把‘塔尔贝格的?作品其实很?平庸’的?看法写出来,登到报纸上”,然后风风火火地联系柏辽兹表示要让巴黎重新记起真正的?钢琴声。
对此,突然变成□□的?无辜的?肖邦先生差点喷茶。他和?夏洛琳对视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呢喃着?感慨:“洛琳/弗里德,我从来不知道在弗朗茨心里我/你?这么重要?”
……
不管如何,当天李斯特在他的?好友柏辽兹的?音乐会上如约和?巴黎的?观众见面。他是在一片冰冷的?沉默中走上舞台的?,虽然这是观众们?为了取悦演奏家特意做给他看的?——他们?绝对会在他弹响第?一个音符起就恨不得把掌声和?鲜花全送给他——但这对钢琴家来说,已是许久未曾遭遇过得事了。
李斯特紧抿着?嘴唇,神情严肃。他没有喧宾夺主,把他改编好友的?《幻想交响曲》在钢琴上淋漓尽致地挥洒了出来。
原本在前面交响曲部?分困顿到不行的?夏洛琳,听到爱人第?一个乐句就提起了精神。坐在她身?边的?肖邦在诧异后轻哼了句“神奇的?李斯特”。
钢琴家似乎从未这样诠释过这首改编曲,疯狂到极致,却又温柔到极致。遗忘了他的?人瞬间就记起了他,敌视他的?人立马折服在他的?琴音里。他们?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喉咙,红着?眼高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李斯特想要的?,上帝终会满足他。在观众的?鲜花铺就的?路上,他受着?贝雅特丽齐的?指引,闪耀着?回到了巴黎。
几个月后,从奥地利回来的?塔尔贝格选了个歌剧院举办了音乐会,反响空前。巴黎的?音乐界从未这样充斥着?□□味,有好事的?报刊直接将他的?演奏解读成“誓不罢休”。
两个天才绝尘的?音乐家,一个刚回归,一个刚摆擂,巴黎人从未这样兴奋地期待着?音乐会的?来临。从匈牙利人回来起,他们?就在期待这一天了——他们?有预感,接下?来只会越来越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