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融“啧”了一声,满脸无奈:“那老东西的东西你也敢抢,他可是出了名的记仇之人。”
“师尊不必担忧。”张延卿缓缓蹲了下来,朝幼龙伸出了自己的手,示意让它过来:“他无空寻来。”
幼龙咿咿呀呀挣脱了圆融的手。
圆融有些不解,思虑一阵后,听张延卿这话,心觉不对劲,忙问:“什么意思?”
幼龙湿漉漉爬上了岸,脚步蹒跚的爬到了张延卿跟前,乖巧的探着头,用鲜红的舌尖舔着他的手指。
张延卿任由它舔着,也没收回手,眼底情绪有些复杂,低声道:“他断了一条手臂。”
圆融指着幼龙:“它干的?”
张延卿:“嗯。”
“嗯……”老头子没心思泡澡了:“那金贵的老东西断了一条胳膊,金陵就得坍塌半边天。”
张延卿拎起幼龙,无所谓道:“由他。”
“你说得倒是轻松……”圆融叹了一口气,从浴池里爬了出来,披上了单薄的亵衣,语重心长地道:
“蜀山靠山吃山,虽不与凡界往来,但是药草得过太叔宇的手才能散播给其它商铺,救济世人。他若翻脸了,药材就得烂在山上,无处散播。”
“……”张延卿不答。
“罢了,倒也不是什么挠心事……等些过日子我带些丹药在亲自下山去看看他。那老东西就想着成仙。”
说着,他摆摆手,看了一眼张延卿手中拎着的幼龙,话峰一转,问:“你要留着它?”
“嗯。”
圆融有些好笑,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自己一本正经的徒弟,调侃道:“难得见你善心一回。”顿了顿,语气一沉:“要养就养着。但记得调/教好,不得伤了其它弟子。”
张延卿点头:“嗯。”
圆融摆摆手,道:“行了,你先回元阳殿,你不在的这半个月那些个兔子崽子简直快翻天了。”
张延卿闻言,将幼龙收回了乾坤袋,拱手行礼:“弟子告辞。”
元阳殿离得三十峰最近,坐落在一片绿茵蓬勃的竹林里。
竹林内清风徐徐,清幽雅致。
在竹林中央,一座精雕细刻的古院安静矗立着,不算奢华,倒也布局大方,精致典雅。
除了元阳殿,在竹林外最靠近悬崖的危险地带,有好几座弟子们自己用竹子建起来的三层高脚楼。
高脚楼空中有竹桥,悬在空中,重横交错,使得整片竹林看起来别具风格,少了几分古板,多了几分趣味。
“哈哈哈哈……”张延卿还未走入竹林内,一阵少年们顽皮的笑声就从竹林里远远传来,传入他的耳朵里。
“落霜在飞快些!再快些!”
“银雪!快点飞!不能输给前面那个臭小子!”
十几个少年手指做出捏决状,在竹林小道里快速的穿梭。
在他们前方的半空中飞行着一排灵剑。
灵剑各有其主,听着主人的指令而飞,全都飞得极快,一把追着一把,谁也不退让,目的地则是竹林深处一颗老树。
谁的剑先钉在老树上,那么这场灵剑追逐的小游戏就结束了。
“我说……你们别玩了!快回来!到了自修的时间了……”在他们身后追着另一个气喘吁吁的少年。
少年眉目端正,气质温雅,右眼挂着一片石英磨制的镜片,在其它活泼的同龄男孩里,显得要稳重得多。
他此时焦急得很,想呼唤他们回来。
但几个少年似脱了缰的野马,正在兴头上,自然也是没一个人听他说话。
忽的,地上的竹影一动。
竹林外,一点灵光乍现,只闻得“咻”的一声,一把光华流转的灵剑贴着缚小司的耳边飞过,笔直的朝着少年们追去。
其速度如闪电劈过,快到肉眼无法捕捉,只能看到空中存留的一抹淡蓝色的剑气。
缚小司背后寒意渐浓。
他打了个激灵,似乎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浑身汗毛直竖,颤颤巍巍着身子回头看去。
这一回头,一抹清冷的白影就印入了他闪烁的眼瞳里。
见到来人,缚小司惊得语无伦次:“师师师……”话未说完,两条轻盈的发带在缚小司的眼前飘过。
张延卿从远处目不斜视的走来,与他擦肩而过,去的方向正是弟子们游戏的方向。
那锋利的嘴角正在逐渐下压,张延卿半张脸此刻阴沉得如一尊青面神荼像,让人望而生畏。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缚小司在心里绝望的笑了三声,祈佑道:你们自求多福吧。
灵剑追逐赛到了尾终。
落霜剑从刚开始的末尾快速的逆袭到了前端,在其它灵剑里脱颖而出,一骑当先,直奔终点而去。
沈冬蓝露出一个兴奋的笑,朝着其他弟子们挑衅:“哈哈!看样子我落霜先到了!师兄们!师弟就先对不住了!”
他话音刚落,从后方突然杀出一匹黑马。
那灵剑如流星,如光影,迅速超越其它灵剑,擦着落霜的剑刃掠过,与落霜相磨,并射出激烈的火星。
只闻得“铮”的一声,承光打落了落霜,以胜利者的姿态,重重的钉在了树干上,拿到了这场赛剑游戏的胜利。
沈冬蓝飞奔途中忽然一个急顿,脚板磨地,后跟擦火,瞪着双眼死死的盯着那把剑,看出来是什么后,惊呼出声:“娘耶!是承光!”
“喝——!”闻言,所有人皆是倒抽一口凉气,一阵急顿,纷纷停止了相互追逐的脚步,回头看去。
他们身后,张延卿负手而来。
活跃的气氛一下降到冰点。
弟子们收敛起泼性,满头大汗都来不及擦,各自持剑转身,默契的握剑跪地,异口同声,道:“师尊。”
张延卿冷着脸从他们跟前走过,拔下了钉在树干上的承光,归入剑鞘,冷静发问:“现在什么时辰?”
一人答:“日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