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逾,你认真的吗?”
宁远明明叫的是宁逾,眼神却落在宁逾身边的沈浮桥身上,眼里深藏着疑惑与忌惮。
沈浮桥温和地朝他笑了笑,抓起宁逾的手,在他面前慢慢与宁逾十指相扣,宁逾看出他的心思,挑了挑眉,没有多说什么?。
宁远觉得这个人可能有点毛病。
“我只是去雨霖山暂住。”宁逾牵着沈浮桥的手一步一步赤足走下高?阶,面容看不出悲喜,“南海这边,就先麻烦你照看了。”
他走到宁远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沈浮桥没故意用神识去听。
“……是。”宁远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他深深看着?宁逾,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最后把所?有的劝告一并咽了下去,只是沉声说了一句:
“若他待不好,回来便是,你永远是南海最受人爱戴的王。”
宁逾眸色闪动了一下,朝宁远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这些年若没有你,我也没办法站在今天这个位置,宁远,我并不贪恋王权,只是在根基未稳时活靶子能少一个是一个。你是我最得力的部下,也是我唯一能信任的兄弟,我不想瞒你,此去可能不会很快回来,如果你愿意,我即刻可以退位让贤。”
宁远莞尔,白色长睫下和?宁逾同样蔚蓝的眼眸轻轻转动,目光落在沈浮桥温和的俊容上,似乎在叹息:“为了这样一个薄凉客,值得吗?”
“之前?种种,是我对不起阿宁,我很愧疚,这一点不做辩驳。”沈浮桥正面迎上他的目光,复又揽住宁逾的肩,垂眸与宁逾短暂地对视了一眼,“不过这是我和?阿宁之间的事,我会尽我所?能补偿阿宁,这个你无需担心。我对阿宁不曾薄凉过,却阴差阳错让他受了太多苦,我比谁都要心疼他。”
他握住宁逾的肩,像捏住自己不容他人觊觎的宝石,私有意味非常浓烈,把?宁远活活呛了一下。
宁逾轻轻笑了声,脸上居然浮现了一丝类似于幸福的神色,他朝沈浮桥肩膀微微倚身靠了靠,注视着?宁远,冷质的声音有些波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宁远见他陷得深,又想起这些年他一直拒绝族中长老遴选后妃的提议,单单是为了这件事便和他们闹得很不愉快,原本可以获得的利益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去争取。
孤苦伶仃三百年,只是为了等这一个人,真的值得吗?
宁远不懂这种感情是什么?,鲛人族不是专情便是薄情,宁远是后者,天生慕强的寒剑,心中只有他的道?,为此赴汤蹈火,为此忠诚于绝对的力量压制。
谁能让南海更繁荣,他就跟着?谁,回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宁逾对他来说不一样。
旁系的弟弟,救南海于水火的王。
他希望他能好好的,至少不要遇人不淑。
那是对宁逾的亵渎,也是对整个南海的挑衅,没有谁会愿意看着?这样的人登上王后之位,入主王上的寝宫。
“我们打一架吧,你打赢了宁逾就跟你走。”
宁远如藻的白发忽然无风而动,俊逸冷白的面容露出来,蓝瞳里盛满跃跃欲试的攻击欲。
沈浮桥见宁逾没有表态,拿不准他什么?意思,便偷偷拉了下他的手,请示一下这人到底能不能打。
宁逾白皙的指节又被沈浮桥拢住了,他抬望眼看向沈浮桥,忽然抿唇很淡地笑了一下。
“他估计才在塞壬那儿受了气回来,有气没处撒,哥哥没事的话就陪他打打吧。”
沈浮桥听着他过分熟稔的语气,内心颇有些不舒服,但如今宁逾状态不太稳定?,他不可能再对他说什么?重话。
再不舒服,也得暗自吞了。
他松开宁逾的手,朝宁远温声开口:“我不太懂鲛人族比武的规则,有什么?禁忌吗?”
“不用灵力!”
宁远话音未落,狠而重的拳头便破空朝沈浮桥袭来,沈浮桥对他早有防备,当即脚步一转躲过了这一招,顺势将宁逾推离了两人的交手范围。
他和?宁远身高体?格都相仿,在急速的拳脚相击时发出血肉猛撞的声音,两人越打越激烈,最后甚至都放弃了防守,躲也不躲,只顾着?暴打对方,这打红了眼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什么?宿敌世仇,结果只是两个心中不痛快的傻子。
宁逾闻到了海水中弥漫的血味,分为两股,一支来自宁远,一支来自沈浮桥。
他很轻易在两种血味中分辨出沈浮桥的那支,饱含着神族灵力,淳厚浓重,最重要的是,和?哥哥的血一样甜。
确实是哥哥。
他没认错。
宁逾卸了力般叹息,怔怔地对自己说。
“可以了。”
他一开口,沈浮桥便先住了手朝宁逾望过去,宁远一拳没收住,狠狠砸在了他左眼角。
神族躯体的强度不是其它任何族类可以比拟的。两人均挂了彩,可是很明显宁远流的血更多。情况一眼看去虽然如此,但其实两人都很有分寸,所?受的都是皮外伤,根本没有伤筋动骨,为的只是一个发泄而已。
宁远最后那一拳砸得瓷实,那处当即便乌肿了一圈,破坏了沈浮桥原本俊美无铸的面孔,倒使其显得十分喜感。
宁逾心疼归心疼,还?是没忍住偏头笑了声。
沈浮桥原本微有不悦,但看着?宁逾秾丽的笑颜,什么?伤也顾不上了,跑过去抱住宁逾求证道?:“我打赢了,阿宁说是不是?”
宁逾轻轻摸了摸他的眼角,血色妖力化冰给他敷着,不紧不慢地揉了揉:“是吗?明明最后是阿远哥哥制服了你。”
宁远在一旁自个儿给自个儿疗伤,理?都不想再理?这对冤家。
堂堂南海雪鲛族族长,竟沦为了这对怨偶你退我进东拉西扯的工具人。
他这一生?……第一次觉得鲛生?艰难。
而那对爱侣还?在若无旁人地继续。
“疼不疼?”
这点伤根本无足轻重,他和?宁远都遵守约定,只使用了纯粹的肉身力量,灵力一运转那点痛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还?不至于对着宁逾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