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言相见笑,下官汗颜。”孙正义脸色微微尴尬,不过随即笑道:“昔日犬子胡闹,整个帝都人所皆知,下官也是头疼不已。但是而今,确实有些变化,今日带来见言相,也是想让言相提点一番,同时下官是有事相求。”
“启禀言相,学生近些时日一直在家苦读,打算明年去考客场,也好凭自己的真本事为天宁效力。”孙哲确实有些变化,至少比起此前在燕王府的时候稳重了不少,所以见到言起山意有所指,脸色也没有变化,反而抱拳行礼之后肃然道:“只是古人云,成家立业,学生觉得,成了家,以后才可在学业和仕途上心无旁骛,不至于分心。”
“嗯,倒也算是一个周全的考虑。”言起山目光一扫孙正义,脸色不变,缓缓道:“大郎君此言有理,老夫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年轻人血气方刚,有些侠气不是坏事,只要能够把心收回来,那自然能够浪子回头,千金不换。孙侍郎有个好儿子,老夫实为羡慕。”
“言相您家有大姑娘,巾帼不让须眉,这帝都人都知道。”孙正义急忙起身拱手道:“下官久闻大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在帝都颇有美名。今日贸然前来,也是想问问言相,不知犬子能否高攀,和大姑娘缔结良缘?”
“下官知道言相不喜欢虚礼,恰巧下官也懒得理会这些,所以自己登门给儿子说亲,还请言相莫要怪罪孟浪之罪。”孙正义礼节做得很足,虽然说是自己登门,显得冒昧,但是却行了大礼,甚至于这一瞬间孙哲直接跪了下来。
“学生倾慕大姑娘已久,以前自觉自己性情拙劣,难以媲美大姑娘。如今幸得燕王教诲,幡然醒悟,所以痛下功夫苦读,有些成效之后才敢上门,请言相恩准。学生必会终身不负姑娘,守之如一,待之如一。”
这句话说完,旁边云栽吓了一跳,差点连茶水都倒到了自己手上,暗想这是想什么来什么,孙氏父子这一番表态,是礼节到位,谦卑有加,根本不给人反驳的由头。但是言若兰的情况她心知肚明,别说如今心思不在这个上面,即便是还有心想要嫁人,也不可能在此时点头。
所以此刻她的目光全都放到了言起山身上,言若兰的处境言起山这个做父亲的比谁都清楚,但是此时倘若不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只怕根本就搪塞不过去。毕竟孙正义如今可是朝中为数不多旗帜鲜明的选择站在苏月生这边的朝臣,而且还是手握大权的吏部侍郎,不日就可以彻底执掌礼部的人。
“一家有女百家求,孙侍郎今日亲自登门,老夫也不想找其他理由了。”言起山放下茶盏,示意云栽斟茶之后缓缓开口道:“孙侍郎也知道,老夫只有这一女,老妻早亡,我也没有续弦之意,言家其他支脉也没有有才华之人能够撑起门楣。所以老夫此前所想,是打算在年轻一辈学子中选一个品学兼优之人,执掌言家门户。”
“言相的意思是,打算招婿入赘?”这句话导致让孙正义脸色变得郑重无比,言起山和言家在如今夺嫡之争中的态度已经逐渐被外人知晓,因为直系没有男丁出仕,言起山自己也已经老迈,所以已经逐渐退出了这一轮角逐。也正因为如此,即便是言起山再强势霸道,对于世家出身的官员镇压也是毫不留情,却也没有遭到多大的反制。
但是如今看来,言起山话语中的意思却似乎并非如此,言家如今确实没有人出仕为官,但是真要招婿上门的话,那岂不是随时可以投入到夺嫡之中?言起山的分量有多大,没有谁不清楚。
“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嘛!”言起山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苦涩道:“女大不中留,老夫也是无可奈何,只怪昔日过于骄纵,她自己心里有人了,也不愿听我安排。所以思来想去,索性由她去吧。言家总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她一个女娃身上。兴衰荣辱,循环往复,本就是常理,老夫也看得淡了。”
“这——”孙正义一时语塞,甚至于在这个时候直接以眼神制止了孙哲,让其不要插嘴,自己想了想之后才咬牙道:“不知大姑娘如今——”
“孙侍郎莫怪,老夫也是因为家中无有子弟继承家业,所以无心去管若兰的婚事。”言起山目光之中闪过一丝精芒,很显然是将孙正义的反应看在了眼里,所以摆了摆手继续道:“她既然有了意中人,所以老夫也就没有过问,只要品性不差的,其他的,老夫也不在乎了。女娃嘛,自然是找一个知心人,白首不相离即可。这朝堂纷争,权谋富贵,最好理她远点。”
“所以孙侍郎今日登门,老夫只恐要让你扫兴而归了,非是老夫不愿,而是如今言家,已经不需要联姻了。”言起山缓缓起身,看了一眼孙哲摇头道:“大郎君既然是浪子回头,想来京城女眷必会纷至而来,就不必为了小女而耽误了时间了。”
“言相,我——”孙哲还想开口,但是却被孙正义给拉住了,转而朝着言起山肃然道:“言相之意,下官已经明白,言相一片苦心,想来言大姑娘会有一个幸福的未来,下官也期待他日能见到那位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