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言家也要整顿吗?”言家内宅里,柳湘儿披头散发,浑然不顾自己的形象坐在软塌上,看着言若兰走进来之后也是无动于衷,只是随口道:“难不成你也被她蛊惑了不成?”
“我有没有被她蛊惑你不需要关心。”言若兰看了对方一眼,叹了口气道:“言家本就该整顿,只是我此前常年不住家里,所以也无心去管这些俗务,现在也是该腾出手来清理一下了。”
“那还是被她蛊惑了,那么多积年的老人都被清理了,往后言家还能靠谁去?”柳湘儿冷冷道:“她长孙一梦好大的心思,从燕王府到你言家,都被她一言给掀的天翻地覆。”
“看来我把你接过来那真是个错误的决定,你再这么下去,言家也不能留你了。”言若兰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一眼对方摇头道:“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被谁给蛊惑了,以前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把玉锁的事情轻易说出来吗?一梦的心性你自己清楚,她如何会容忍这件事发生?而且还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出现。你以为凭借一枚昔日说不清道不明的信物就能把她赶走,将她和燕王拆散开来吗?”
“是,我是太笨了。”柳湘儿冷哼一声之后,抬头看着言若兰恨恨道:“没办法让燕王回心转意,自己却还被赶了出来。但是我不相信你也看不清楚长孙一梦的心机,你为何不和燕王说清楚?凭借言相的地位,燕王肯定会——”
“肯定会什么?”言若兰一下子打断了柳湘儿的话,声音也变得凛然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以父亲来要挟?你想多了吧?”
“为何不可?只要燕王能点头,迟早他能看清楚长孙一梦的真面目。”柳湘儿此时脸上带着的那一丝倔强让言若兰皱了皱眉,神情也一下子变得冷淡下来。
“她是什么真面目?”微微停顿了一下之后,言若兰摇头道:“你说来说去就只一件事,她的身世,即便你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当年不过是个婴儿,和她有什么关系?依照如今陛下对她的看重,这件事十有八九连陛下都不会在意。玲珑郡主加封在身,这是天宁开国以来册封的第一个异姓郡主,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那是陛下不知道。”柳湘儿冷笑道:“若是陛下知道,长孙氏以前谋朝篡逆,焉能还给她如此殊荣?只怕沦为阶下囚才是她最终的归宿。陛下昔日就因为几首诗,就定了个乌台诗案,将我柳家及一众朝臣斩尽杀绝,如今多了个逆犯,又岂能视而不见?”
“那你去告发她吧,登闻鼓在哪你又不是不知道?”柳湘儿的这番话彻底引来了言若兰的厌烦,以至于此时毫不留情道:“你有胆子去敲登闻鼓吗?说不得到时候你揭发有功,陛下还会特赦你柳家的罪行,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你怎么不去啊?”
“我那是——”这番疾言厉色的话说的柳湘儿瞬间脸色黯然下来,足足愣了半晌之后语气才变得低沉道:“我是怕连累燕王,他们毕竟有赐婚诏书,倘若长孙一梦出事,王爷难逃干系,所以我才——”
“湘儿,你醒醒吧,燕王,是不会看上你的。”言若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对方摇头道:“即便是没有一梦,他也不会对你有心思。他和宁王不一样,他想找的,是志同道合之人,而不是靠美貌就能取悦于他。在他眼里,这江山社稷,终究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他对一梦,比对谁都看重。因为一梦是和他一条心,他们,才是心意相通之人。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柳湘儿瞪着眼睛,声音变得尖锐起来,看着言若兰道:“权谋算计,你我这样的家族出身才叫擅长,她长孙一梦是什么出身,她能想到什么?不过是心思阴沉而已,便得了燕王看重。那是燕王眼中没有你我,否则的话,我们不会比她差。”
“是,燕王眼中是看不到你我,但是你想过没有,你对朝局有什么建议?你知道燕王如今走到这一步,后续该怎么办吗?”言若兰扳过对方的肩膀,使劲晃了晃之后才道:“你该明白,一梦是连我父亲都称赞过,你该知道她比你我强得多。”
“那又如何?只要给你我机会,我们也不会比她差多少。”柳湘儿还是依旧在坚持,脸色涨红,浑然不理会言若兰的话,气呼呼道:“我从小便跟随我父亲,见过的世面还能比她少?这朝廷大事,只要熟悉起来,那自然是熟能生巧。”
“我只恨自己运气太差,早早的就被苏月宸给掳了去,失了清白,否则的话,我也不会到如今处处比她低上一头。”柳湘儿恨恨的锤了一把软塌,泪水在眼眶之中转了几圈,悄然滑落脸庞,语气也随之变得哽咽道:“但是我敢说,她也和苏月宸有牵连,只怕十有八九那也是清白不保,又比我好上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