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兄长你要去哪?这景天来刚抓到,正等着你去审呢。”刑部门口,苏月伦一把拉住苏月生之后有些诧异道:“这么着急忙慌的要做什么啊?”
“家里出事了,一梦出走,我要去追她回来。”苏月生根本顾不得其他,翻身上马之后,将絮儿托人送来的纸条扔给了苏月伦,自己纵马疾驰,还没等苏月伦开口,就急匆匆的从眼前消失。
“我的天,这是要变天了?”絮儿匆匆忙忙,纸条上只写了一句话:“府中有变,柳湘儿逼迫姑娘让出倚云居,姑娘要回千宿崖。”短短的一行字让苏月伦脸色大变的同时,心头满是疑惑,足足在原地沉吟了半晌之后才跟着匆匆而去,甚至于连追出来的李元都顾不得理会。
此时距离长孙一梦离开已经足有半个多时辰了,苏月伦想要干嘛没人知道,但是苏月生是着急之下,根本顾不得其他,甚至于连调动巡防营的人手都没想到,就一路紧急出城,沿着东出帝都的官道狂奔不止。
“一梦!”苏月生慌了手脚之下,只顾着直奔千宿崖而去,一开始的时候没想过一个致命的问题,他是纵马狂奔,而长孙一梦和沈星落可能只是步行,甚至至多也只是乘马车而走,所以他一口气追了整整两个多时辰之后才猛然间停了下来。
这也导致他不得不中途又开始折返回来,浪费了巨大的精力和时间之后,一直到了天黑,都未曾找到任何踪迹,无奈之下,只得就着路边停下来歇息。
“翠微山?”不过犹如无头苍蝇一般的转了一个白天后,此时的他虽然精疲力竭,倒也算是稍稍冷静了不少,只不过在看到自己所处的位置之后,反而凭空多了点精神,开始牵着战马,来到昔日和长孙一梦初次相遇的那条山道。
那时距离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数月之久,从相遇时的入秋叶未黄,到如今已经是寒冬腊月,他独自站在原地,已经找不到昔日任何的痕迹。但是那时长孙一梦御雷而来的场景倒还是历历在目,仿佛就在眼前刚刚消失一般。
长长的叹了口气之余,苏月生任由战马去自行觅食休息,自己就站在道路中间,一遍遍感受着自己遇到对方时的每一个细节,包括从对方突然诡异之极的出现,到自己受伤倒地,到最后长孙一梦准确的道出了他的名字,帮他治伤,所有的事全都在眼前一遍遍出现之后,让他的脸色变得黯然无比。
他是个不太擅长表达感情的人,对于长孙一梦,很多时候也只会去做一些看起来有些愚笨痴傻的事,没有什么情趣。但是偏偏,对方却从始至终,好像都对自己不离不弃,从千宿崖回来之后,就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从皇帝遇刺,到后来参与夺嫡之后的种种凶险暗算,自己所能依靠的,最安心的,就是对方,那沉默寡言,却每每温柔以对的女孩。
长孙一梦并不喜欢什么奢华的生活,与对方而言,寻常百姓的一日三餐,平平淡淡才会最真实的。所以倚云居日常,就是一个温馨的所在,不论苏月生什么时候回去,总会有饭菜准时端上来。
这是苏月生渴望的生活,不论是来自母亲传承过来的性子,还是这么多年军旅生涯,居无定所的经历,都让他对于安定有着更深的感受。这么多年来,也只有这个初见就惊心动魄,以后步步走进他的内心的女孩能给他这种感受。
他们两个在一起,并没有惊天动地的故事,也不曾有过多少难忘的回忆,日子就如同流水一般潺潺而过,却让彼此将对方深埋在心里。苏月生可以放心的处置政事,不用管内宅的纷扰,甚至于每每在关键时刻,长孙一梦都能够帮助他想到应对危局的办法,从而一路走来,即便是面对苏月宸的种种刁难和朝堂之上世家寒门的接连争斗,他都能一一渡过难关。
长孙一梦从来没有要求苏月生为她做过什么,仿佛跟在他身边,住到倚云居,整顿已经多年不见波澜的燕王府内宅,并没有什么稀奇一样。这种温言不语的恬静,让在这个对方一走了之的夜晚,更多一份牵挂,更让苏月生不能释怀。
“是我对你关心的太少了。”苏月生长长的叹了口气,皇帝没有同意他立即成婚,他也不曾在意什么,反而在长孙一梦住到倚云居之后,就将全部的心思放到了朝堂之上。虽然燕王府内甚至于帝都上下,都知道两人已经被赐婚了。但是这种名不正言不顺,对于有些人来说,却是十足十的可趁之机。
他没有去思索柳湘儿忽然闹出这么大动静背后的原因,也没有去管昔日灵妃到底有没有和对方说过什么,给过什么信物。此时的他就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他当时坚持和苏月宸一同举办婚事,或许已经名正言顺的长孙一梦也就不会被人质疑,不会因此被人逼得离开他。
苏月生的自责此时只能独自对着这昔日相遇之地倾诉,聆听的也只有这夜晚的寒风和头顶的那轮孤月。但是他却逐渐在寒冷之中静下了心神,也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找不到,他就再闯一次千宿崖,直接去那里等着,直到长孙一梦出现为止。
在这个时候,夺嫡之争,朝堂大局,寒门世家的争斗,都被他抛到了脑后,也只有这个念头支撑着他不顾疲劳,匆匆牵过战马,打算再度踏上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