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管家重新回到露台喊顾维业的时候,顾城也仅仅抬了抬眉就没有了后续。
顾维业整理一下衣服,脊背挺直的走了出去。
顾严坐在古董架前,架子上都是绝无仅有的孤品,价值连城。
可惜他没力气站起来,触手可及的是一排易碎的瓷器。
就像他一样,经不起折腾,但也比他幸运,走过了历史,见证了岁月。
顾维业敲门了。
顾严扯回自己的思绪,沉声道:“进。”
顾维业应声而入,顾严也刚好拿起一件宋代的白汝瓷,放在手里把玩。
好似这拍出六千万天价的物件只是不值钱的小东西。
“爸。”
“嗯。”顾严应了一声,随即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道:“老二,你看我手里的汝瓷怎么样?”
顾维业不清楚他是何用意,但知道肯定不是随口一问这么简单。
顾维业一笑:“爸,这不是为难我吗?我是个俗人,欣赏不了这些物件,但是能让您放到书房里的,肯定不是什么凡品。”
顾严似是遗憾的叹了口气,随意的把手里的汝瓷小碗向前一抛。
瓷片迸溅的满地都是,有几片划过了顾维业的长裤。
顾维业没说话,直直的看着顾严,眼神平静无波,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汝瓷啊,做工精细异常,出窑之后,色彩极为漂亮,只要对瓷器稍有了解的,都知道汝瓷放在那里,会自然开裂,声音悦耳动听。”顾严缓缓的说道。
“宋代以后,却再也没有技艺如此高超的瓷器出窑,年代越发久远了,留下的越来越少,现在可能有幸在拍卖会上见到,但无一例外,每一只都是天价。我这只,当年六千万才拿下。”
顾维业漫不经心的开口:“这么宝贵的物件,那爸为什么要摔掉?”
顾严不答,指向了放在古董架最上面一层的一截锄头:“看那个。”
顾维业的视线跟了过去。
“这是个铁器。”
顾维业又笑了:“爸,六千万的汝瓷您说砸就砸,一块不值钱的废铁放到了最高一层?”
顾严点头:“秦朝的铁器,那会铁可以稀罕物啊。”
“现在不值钱啊。”
顾严也应和:“对。”
“当时紧俏的东西放到今天就是废铁,一直被人奉若珍宝的瓷器到如今依旧价值连城。老二,你觉得我想说什么?”
顾维业眉眼低垂,遮住了眼中一贯的冷漠与狠厉。
“老二愚钝。”
顾维业说道,声音平静到古怪,听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