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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太妃早膳端上,她自己已经吃过了,正坐在一边乐呵呵地哼着小曲做刺绣,见小王爷『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出来,立马道:“别『揉』了别『揉』了,上脏!眼睛要疼的!”
江怀楚下意识立马放下,随即有些无奈,他都被管习惯了,听话好像都刻到骨子里了。
他想了想,萧昀说他娇气又麻烦好像也没错,从小到大该自己干的,还没等他意识到要自己干,已经无数人帮他干完了,太妃还没来北宁前,天天恨不得把饭喂到他嘴里,那时候他都七八岁了。
他娇气又麻烦?
萧昀才邋遢又讨嫌。
他的唇角拉了下来,把这个念头抛诸脑后。
太妃见他又打了个哈欠,关切:“怎了这么困?”
江怀楚轻描淡写:“昨晚看书看的有点晚。”
“什么书啊?”
江怀楚坐下,太妃立马将刺绣放到腿上,他拿碗盛。
“菜谱。”江怀楚说。
“怎么看起菜——害!”太妃气,“说你什么时候受过这罪啊!”
小王爷这辈子都没人做过吃食,眼下还要无微不至地伺候萧昀。
“还是要像样的。”江怀楚温声,“笨鸟先飞,我这个不会那个不会的,只能从头学起了。”
他叹了声气,昨儿他第一次试了试,才知道伺候人有多麻烦。
他连萧昀端个碗都差点翻了。
江怀楚闷头用着早膳,一脸认真、左耳进右耳出地听太妃唠唠叨叨。
“我反正闲着没事干,说我要不做点小衣服吧?”太妃。
“老爷?公子?跟说话呢!”
“……哦,”江怀楚神,温和,“不用了,我衣服够穿了,别总忙这忙那儿,没事歇歇。”
“不是你!”
江怀楚一怔。
“我是指……”太妃咳了一声,“那个那个——”
“别!”江怀楚差点被粥呛到了,“别,千万别!”
他从未如此激烈地抗拒过,咳了好几声,脸『色』发红:“我不要,别这样。”
“我认真的!”
“八字还没一撇呢!”
“那也得未雨绸缪啊!我现在开始绣,才能绣到他十岁都有衣服穿啊!”
“……别,”江怀楚漆黑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阴翳,第一次破了食不言寝不语的戒,“不确定的太多了,还早呢。”
“那你也得先盼啊,越盼才越容易来啊!”
江怀楚吓得兔耳朵都竖起来了,满脸痛苦:“别,求了。”
“那你努努力,快一点啊,皇兄个不争气的,我都已经想好牵着的孩子玩儿了,还要教他喊我姨『奶』『奶』,说你生个小群主好呢还是小世子好呢?还是小郡主好吧?儿子不好养啊,闺女儿多好,漂漂亮亮文文静静的,儿子要是像萧昀不是完蛋了,说对不对啊?不对,儿子其实也挺好的,活泼啊,热闹,『性』子静,也能闹闹你……”
江怀楚:“……”
江怀楚忽然懂为什么他向来谨严庄肃的皇兄前两年一看见太妃就跑了。
太妃越说越期待了,她自己没有孩子,等抱孙子等了好些年了:“他现在不是明明对……那你快一点啊。”
江怀楚:“……这不一样,他要是个普通男子我就……问题是他容易过劲儿来,我得让他追我,他的疑心才能降到最小,而且一次两次怀不上怎么办?他费尽心机得到我,才会珍惜,才会一直想……是我送上去的,他很容易就丢掉了,不知道他热情去得有多快……”
一向慢吞吞的小王爷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长一段话,他咬咬牙:“总之我会尽快的,这话以后别说了,我……我怀上了绣。”
太妃颇为失落地“哦”了一声,心想小王爷不让,她可以偷着绣。
……
自从那日送汤后,连续两三日,谢才卿都会到御前伺候,只不过听了皇帝的话,不是大晚上来了,改成了白天来,一忙完刘韫吩咐的就过来。
尹贤一开始还以为他是想巴结皇帝谋好处,和自己争功劳,提防得很,见他只是端茶倒水、整理奏折文稿,不声不响不争不抢的,甚至都不太和皇帝说话,只是默默做着,对他才喜欢起来,逢人就说,状元郎一心报恩,润物无声。
皇帝身边的宫女太监都对他喜欢得紧。
状元郎『性』子温润,待人接物有礼,还善解人意,虽是给他们送了礼,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巴结。
送的都是些不值什么钱却又心意满满的东西——自己做的香气各异的驱蚊香囊、峻州那边的特『色』香茶、家里大娘亲手叠的去庙里开过光的平安符。
这些东西拿了不会叫人觉得欠了他人情,又确实能用上。
宫女儿姐姐们对香囊尤其喜欢得紧,状元郎又生得好,『性』子又温柔,以至于这才没几天,她们一见着他就想方设法往他跟前凑,和他说话,逗他脸红。
皇帝对他不冷不热的,见了会调笑两句,见不着也不会主动贴上去,难得撞上,状元郎还都低着脑袋避开了。
这日萧昀一进御书房,打老远就看见了端着茶的谢才卿,皱起了眉。
谢遮察言观『色』,咳了下,低声:“怎么了?陛下不想见他?”
萧昀没说话。
“不想见为何不叫他走?”
“也不是,”萧昀走进去,“见了烦,不见也烦,懂么?”
“怎么见不见都烦?”谢遮好奇。
萧昀耸耸肩,似笑非笑:“漂亮嫂子无微不至对好,恨不得亵裤都帮穿,偏偏心是你兄长的,一把屎一把『尿』把拉扯大的兄长的,懂了吧?”
“换你见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