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德兴冲冲地冲下车,对车里的另一个男人说:“成伟,就是她!我正想给你推荐容家,真的特别灵!”
容岁穰终于见到了聂成伟本人,西装革履,大腹便便,印堂发黑,眼下青黑……
现场对峙的场景却和容岁穰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聂成伟茫然的眼神从她脸上扫过,像是真的不认识一样,反倒是转头犹犹豫豫地问周正德:“这位容半仙,年纪怕是有些……”
大师嘛,想象中就该是仙风道骨胡须飘飘的形象。
周正德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我你还信不过吗?我找容家算过几回命了,百试百灵,捉鬼更是不在话下!”
容岁穰抽了抽耳朵尖。
等一下,什么捉鬼?
不捉鬼啊!她最怕鬼了!
容岁穰慌忙想凑近他们的对话,“我不……”
周正德持续性自来水上身,“老聂,就你厂子里的怪事,不是我吹,容半仙一出马,保准给你收拾得干干净净。”
容岁穰拼命挥手,“等一……”
周正德和聂成伟勾肩搭背,“兄弟,你的事找容家,绝对能解!”
容岁穰有气无力,“不是你们先听我……”
聂成伟嗫嗫嘴唇,黯然的眼中猝然迸发出了看到救星的光彩,“容半仙!您一定救救我啊——”
跟不上节奏的容岁穰迟疑地后退一步,撞进亢宿的怀里。
本来是来吵架的,没想到临了拉了个活儿。
回头一瞧,亢三爷一脸看戏的兴致盎然。
对上容岁穰迷茫的眼,亢宿俯身在她耳边悄然揭露真相,“我把泥鬼的眼珠放这了。”
自己人偷摸干的坏事,容岁穰瞬间怂了,悄悄踮起脚贴在亢宿身边咬耳朵,“什么时候?”
亢宿不出意外地露出嫌弃的表情,一根手指将她戳开,“有几天了,也该开始闹鬼了。”
容岁穰这会儿想通了,聂成伟不是给她下套的人,他压根就不认识她。
给祝莉莉的宝石肯定也谈不上什么传家之宝了,多半也是被人坑了。
容岁穰问:“星君,你早就知道坏人不是他?”
亢宿得意地一仰头,模样挺招打。
容岁穰用力控制住蠢蠢欲动想揍人的拳头,“那你把泥鬼眼珠放这里干嘛?”
“不好玩吗?”亢宿挑了挑眉眼。
容岁穰差点没忍住,当着潜在客户的面就想把亢宿脑子里的水往外倒一倒,“你是神仙哎大佬,几岁了都,你那份兼爱天下的广博胸襟在哪里?”
亢宿神色凛然,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正经模样。
容岁穰翻了个白眼,放弃和这个高龄幼稚儿童计较。
现在认真看来,这个服装厂确实不太对劲,厂房上空黑压压的乌云厚得几乎要坠下,不正常的阴冷风嗖嗖地刮,空气中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裹着湿气的土腥气。
跟着聂成伟往里走,亢宿低声问容岁穰:“听过泥鬼的传说吗?”
容岁穰想了想,点点头,说:“听过。人因为贪婪偷走泥鬼的眼珠,招致泥鬼的报复。”
亢宿看向她的表情充满了欣慰,“还行,还算识几个字。”
容岁穰忍了忍心中狂躁的怒意,勉强笑着问道:“星君,你把宝石藏哪儿了?”
亢宿随意一指,“那边。”
服装厂的厂房侧面,有一栋两层的欧式小别墅,聂成伟一家平时就在此起居。
走进别墅,体感温度立即就比外面低四五度,阴冷潮湿的发臭烂淤泥味浓郁得连遮住口鼻都掩盖不住。
大热天的,家里居然开了暖空调。
坐下略寒暄几句,容岁穰直接切入正题,“聂老板,先说说情况吧。”
聂成伟一边挥手示意保姆上茶,一边答道:“就从三、四天前开始的……”
最初,是家里的保姆打扫卫生时发现不对的,水管经常莫名其妙地被淤泥堵塞,刚拖过的洁白大理石瓷砖上时不时会出现几个干涸的泥脚印。
“后来,我太太就开始做噩梦了……”
“被泥土活埋的梦?”亢宿问。
“您真是神了!”聂成伟双眼放光,一拍大腿。
他这几天被家里的怪事弄得神情恍惚,这才注意到小姑娘半仙身旁的这个男人,做派吊儿郎当,给人的感觉竟然一身正气,对上那双如夜间深海的双眸,聂成伟一个激灵,忙客气地问道:“您是……”
容岁穰哦了一声,很自然地回答:“我的小助理。”
亢宿狰狞的神情如同活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