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宝就剩下了一副骨头架子,还有个脑袋。身上其他的部件都不翼而飞。曹元春虽之前对石宝不太满,可是看到属下的惨状,也是悲凄不已。对朱富询问道:“还请说说石部将遭遇了什么?”
“……当日,王英等人战败,退守山寨之后,饮酒至半夜。醒来之后就命人做了醒酒汤。而这清风山的醒酒汤有名头,是用人的心肝所做。小人听说清风山的贼首都有吃人心醒酒的爱好,以前燕顺也经常将被绑商贾的心肝用来下酒。”
“呕——”
曹元春干呕了几声,脸色蜡黄。他想象不出,还有人如此扭曲,竟然会做出人吃人的恶毒之事。
朱富继续道:“后来山寨被围困,山贼终日作战,没有酒肉……于是,做出了道德沦丧之事。被俘虏的二十多位兄弟,无一幸免。山贼之中,几乎有六七成都吃了。另外,清风山多年犯下的罪行基本都在这里了,这枯洞里的上百枯骨基本上都是这么死的。”
青州知州卢敏这时候都吓傻了。
大宋儒教立国百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此惨绝人寰之事。可是这事却发生在他的治下,他却置若罔闻,一时间,他感觉内心的信仰都开始颤动起来。
朝着东京都城的方向,卢敏跪倒在地,痛哭失声:“陛下,臣万死难辞其咎!”
赵挺之也被吓傻了,随后是莫名的惊恐。这事不可能被捂住,必然会传到京城。而一旦消息进了京城,他的仕途恐怕也要完蛋了。
绝望之下,他也学着卢敏的样子,跪倒在地上,痛哭失声:“陛下,臣万死,臣有负皇恩。”
上百条人命且不说。
光吃人心肝的就如此之多。
这等恶行会对大宋社会的道德体系造成史无前例的崩坏,大宋立国的基石都将被撼动。
消息从京东东路,快马传到了京城。
垂拱殿上。
皇帝将龙案上的龙胆都仍在了大殿之上,满朝文武噤若寒蝉,一个都不敢作声。
身为宰相,章惇也想不出大宋竟然有如此胆大妄为的贼子,竟如此毫无人性。他腾地站出来,对皇帝道:“杀,不杀不足以威慑天下宵小;不杀,不足以正朝纲;不杀,不足以警示天下;不杀,不足以警告后人……”
“章相,杀是肯定的。但问题是杀几个?”
“全杀了,清风山贼子,一个不落都杀了。清风山贼首夷三族。”
“这不符合大宋的律法,大宋不以连坐示人,此举是否太过了。”
章惇怒斥道:“天下最大的恶行,不过于人吃人,清风山贼子泯灭人性,竟然以吃人为乐。这仅仅是他们的错吗?难道他们的父母,亲族就没有错?他们死有余辜!”
皇帝赵煦抿着嘴唇,显然已经忍耐到了极致。突然,低吼道:“按章相的意思去办。朕,朕稍后下罪已诏!”
天下出了如此丑闻,当皇帝的更没脸说大宋以儒家治国百年,教出了这等毫无人性的魔头。他还有什么面目面对先皇?
好在大宋的皇帝认错不算太难受,而且经常认错。
再说罪已诏,是翰林承旨去琢磨的文章,根本就不需要他去冥思苦想。赵煦心头怒火难消的是青州出了如此大的乱子,竟然所有官员都不知。甚至清风山的贼子就在禁军营寨边上,也没有派军队剿灭,导致上百人被害。
这其中京东东路宣抚使赵挺之,青州知州卢敏,青州统制曹元春都是干什么吃的?
退朝之后。
相公们被留下。
皇帝气地脸色通红,盛怒之下,接连对青州官员开始了追讨。
“郝随,你亲自去,质问这些替朕镇守河山的官员,心中还有天下吗?还有大宋吗?还有朕吗?”
……
这场风暴对于大宋来说,仅仅是开始。盛怒下的皇帝,将此等恶行传檄天下。
并且命令天下各地禁军对盘踞在山林的山贼水匪开始最严苛的围剿。
至于当地的禁军能否对付,这不是皇帝需要考虑的问题。要是禁军连这些山贼和水匪都对付不了,还怎么守卫大宋的疆土?
很快,中原第一大匪帮梁山,偷偷派人去了郓州,在大半夜将梁山告示帖在了城门边上,意思就一个:梁山谴责清风山恶徒的暴行,并且宣称,梁山只求财,不害人命。
二龙山山贼趁着夜色在其县城贴出告示:二郎山从来没有吃人恶行,并且谴责清风山的暴行!
……
郝随身负皇命赶到青州,已经快十天后了。
见到李逵的那一刻,郝随埋怨道:“人杰,你这次可是搅和的朝堂地动山摇,好不容易在将门获得的好感也将付之东流了。”
“我不在乎,陛下这么说?”
李逵面带鄙夷,表情轻慢。将门真要是让他看重,也不会是如今这副鸟样子。
郝随脸色犹豫道:“陛下如今也不比以前了,心里的话哥哥我也猜不到了。不过他好像并没有不高兴,而是让你继续彻查各地禁军。”
郝随想了想,叹气道:“只是这京东东路的官场要出大事了。你以后在文官之中,恐怕也不会太欢迎。”
李逵冷哼道:“尸位素餐之辈耳,某不屑与之为伍!”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