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师辛苦!”
“诸位客气!”
德源禅师身边跟着的是他的弟子,野利安吉。这位引着自家的老师,走过了人群,来到了主位。这让主持盛典的智广法师非常不爽。但是没办法,谁让这家伙是国师呢?
“吉时已到,开光!”
幕布拉开的那一刻,阳光照耀在金子之上,黄金在光线下,一场的夺目,在场的高僧一个个都傻乎乎的盯着佛像。这色泽,这气魄,这等气势,天下寺庙还有那座敢与争锋?
金光闪闪的佛像,高高耸立,那睥睨天下芸芸众生的胸怀,让高僧们有种想要跪拜下去的冲动。德源禅师没有这样,他只是对着佛像微微躬身行礼,之后就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佛像的光芒太甚,让他感觉有些刺眼。
不知道谁道了一句佛号:“我佛慈悲!”
“阿弥陀佛!”
原本轻视智广法师的高僧们,不得不重新对智广法师另眼相看,心里却嫉妒的都快烧了起来。
觉安将这些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冷笑不已。
数十位西夏各地的寺院的高僧,拿着法器,围绕着佛像念起经来。足足一个时辰之后,这才结束。等到结束之后,德源禅师突然在弟子的簇拥下,走到了观礼的李秉乾面前,脸色阴沉,显然心情很不好,西夏国内佛家之中,让智广找个家伙出了如此风头,实乃出乎他的意外。
而这一切,都来自于被他敲打过的李秉乾,这让他不免怀疑,李秉乾这家伙的动机?
站在李秉乾面前,看到脸色不善的德源禅师,李秉乾心头猛跳起来,紧张地不得了:“弟子见过大国师。”
“秉乾,为何与叔叔见外?”德源禅师在皇族里的辈分很高,而且还有足够的声望,让他在外,很少会受到冷落。
但在今日,他感受到了佛像金身显露之后,他似乎被冷落了,以前一往不利的身份,不好使了。
李秉乾哪敢和德源禅师闹情绪,虽说德源禅师的做法,简直是将他在火上炙烤。但多年的积威,还是镇压的李秉乾死死的。
“叔父,小侄不敢!”
“不敢最好。”德源禅师对着站在不远处的李逵抬手指道:“你将那个从宋国来的工匠卖给我,此事我不予追究。”
卖?
李秉乾猛地心头一惊,吃惊的看着德源禅师,但他还是失望了,他看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反而边上的野利安吉面带讥讽的朝着他笑着,颇有狐假虎威的样子。李秉乾甚至能够猜到,这一切恐怕都是野利吉安煽动的结果。他能不知道李逵的身份是自由自身吗?
一旦李秉乾迫于压力,将李逵卖给了德源禅师,他将失信于人,背负骂名的时候,还会再一次被德源禅师踩在脚下。
李秉乾这才警觉过来,这是欺负他不敢反抗啊!
可李逵是听话的主吗?
甚至李秉乾不敢想象,真要是德源禅师不知好歹将李逵带去了护国寺,恼羞成怒的李逵说不定会将护国寺杀个鸡犬不留。
再说了,李逵可是他的合作者,俩人身上的秘密太多,根本就不可能让德源禅师带走。更何况李逵就是个杀星,龙州的官员和士兵,让他杀了个遍?李秉乾当即摇头道:“叔父,小侄恕难从命,再说李大师是小侄请来的高人,他是自由自身,非奴非仆,小侄没有资格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
被欺负习惯了的侄子冷不丁给了个软钉子,刚才还假装气定神闲的德源禅师脸色微变,却很快就被他掩饰了下去,走到李逵面前,仰头看着比他足足高了快一个头的李逵,沉声道:“你明日跟我去护国寺。”
李逵眨巴一阵眼珠子,好奇地上下打量德源禅师,这货口气好大,仿佛在吩咐家中的奴仆似的,得亏是在西夏,要是在宋国,李逵都敢当众出手超度了对方。
李逵不管不顾道:“不管你是谁,躲远点。我是自由自身,来去自由,还能受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听好了,这是大夏。”
德源禅师眯起眼睛,语气带着威胁,却看不出威胁的手段。这会让人怀疑,德源禅师说这话的自信在哪里?
李逵冷笑道:“我要是不去呢?”
“你会去的!呵呵——”德源禅师正视李逵双目,可遇到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李逵,他发现多年来养成的气度失效了。
正在此时,已经闻讯赶来的智广法师对德源禅师道:“大国师,不要强人所难。李大师愿意去,自然会去,要是不愿去,请不要勉强。”
“你想要给我做主?
能忍到这时候,德源禅师已经是很辛苦了,他不在乎觉明寺的什么大佛。他更在乎的是,他在皇族中的威望。李秉乾的防抗,已经动了他的肝火。至于佛像,贴金,之类的,只要他想要去做,护国寺根本就不可能做不出来。
智广法师自然不会用话去硬顶,只是合十双手道:“大国师,今日佛像开光极为顺利,我和几位大事商讨,是否将今日作为天下佛家的节日。”
“节日?就为了个佛像而创造个节日,你以为你是谁?”
“我不是谁,我不过是佛家的弟子而已。为佛家做事,行本我之心。此事也是诸位大师的意思,不知道大国师可否认同?”
“我要是不认同呢?”
德源禅师之前的好涵养都是装出来的,他可不会愿意让智广这家伙跑到自己脑袋上。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智广不仅没有退缩,反而看向了李秉乾问:“七王爷。佛像贴金是您的功德,大家非常希望你能够在此出力。”
“本王恐怕难以胜任!”李秉乾不是推辞,而是知道自己在西夏的实力,根本就给寺庙带来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我等以七王为诸寺护法,可以吗?”
功德司虽然管辖的都是寺庙,但在西夏,这是一个庞大的群体,通过寺庙,甚至可以将印象里下放到每一个百姓。这种护法单独一家寺院是毫无用处的,但如果是诸多寺庙的联合呢?他甚至能够凭借此举,在西夏拥有诸多的拥趸。
虽说边上德源禅师恶狠狠地盯着他,威胁的眼神都快闪瞎了。
可对于李秉乾来说,这些威胁,比不了智广给他带来的好处,干脆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本王谢过诸位大师的厚爱,接受此事。”
“好,很好。”德源禅师闹了个没趣,任何人的面子都不给,扭头就走。
事毕之后。
李秉乾回到了住处,却担忧起来,想要找人解惑,只能去找李逵,而李逵却笑着对他道:“你的这位皇叔大国师,似乎脾气不太好?”
“岂止是不好,是坏的很。”李秉乾叫苦道:“如今我们得罪了他,别怪我没提醒,他的心眼不大,肯定会报复过来。你可要当心一些,别让他找到机会。他这个人高傲,手段不少,但在你没有彻底被降伏之前,不会下杀手。”
李逵若有所思道:“这个嵬名德源倒是气势上比你强太多,这才是王爷该有的气派!我倒是不怕他下杀手。但是我觉得继续在宥州住下去,恐怕要出麻烦了。”
“生在皇族,命也不一样啊?对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秉乾不甘道,他这才想起来,李逵是大宋的间谍,难道要打仗了?
李逵颔首道:“我就怕打起来,战火波及到宥州,要是被困在宥州,我倒是无所谓,你的事就要被耽搁了。”
“你想要去哪儿?”李秉乾问。
李逵张嘴道:“兴庆府。”
李秉乾惊叫道:“你疯了,要去王城?”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