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人杰,我……”
高俅感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他说什么也想不到李逵竟然为了他没能见驾,公然抗旨。高俅之前心中对李逵的嫉妒,顿时风吹云散,这等兄弟,简直就是他三生三世修来的福分呐。虽说,李逵的话他也不怎么信,但只要有这句话,就足够了。恐怕高俅到死都不会忘记有个兄弟,叫李逵。
可一转眼,李逵却问黄庭坚:“大师伯,为何陛下会突然下旨,让小子和李云见驾教皇打麻将这等俗事?”
要是以前,朝堂上发生的事,黄庭坚多半不知道。
一来,他压根就没有上朝的机会;二来,他的清水冷衙门里,也没人告诉他朝堂上的事。
可这一次不一样,李清臣故意借李逵激怒苏辙,让苏辙出丑。整个皇宫,甚至整个皇城都传得沸沸扬扬。
黄庭坚总算没让李逵失望,说出了原因。
“李清臣?这厮不是翰林学士,为何要针对师叔祖?此贼可恨之极。”
“你们几个也不要胡乱说话,李清臣虽和中书侍郎不和,但此人已经是定了的今科省试的主考,你们要是不中也就算了。要是中了进士,他就是你们的坐师,要是街头传言你们的浑话,少不了让人非议尔等的德操。”黄庭坚嘱咐道。
李云在边上为苏辙叫屈起来,虽说他和李逵并不被苏辙待见,甚至连拜访都被拒绝了。但他和李逵在黄庭坚这里第一天温习就被告知,苏辙并不是不关心他们,而是出于自己的难处。至于什么难处,黄庭坚没说,李云也不敢问。
但苏辙还能关心他们,就李云单纯的心思,觉得这个师叔祖虽说比师祖差远了,但人还没有坏透。属于那种可以被挽救的一类人。
正所谓帮亲不帮理,李云总不至于见自家人不帮,去帮一个外人吧?
再说了,李清臣虽然也姓李,可这货是大名府人,根本就算不上亲戚。
黄庭坚能说什么,他也琢磨不透李清臣的心思,想要将苏辙的中书侍郎的官职取而代之吧?有点痴人说梦,这官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公务极其繁琐。不仅仅有府库税收之疾,还有赈灾务农之难,更有百工安排之困。普通官员想要做这个位子,没有几把刷子真玩不转。
李清臣不过是个词臣,执政的水平比自家老师都差。想到这些,黄庭坚心中为暗暗告罪,苏轼一样也是词臣,却能看出政策的好坏来,虽说如果让苏轼当副相,甚至宰相,多半也是一团糟的局面。可是李清臣的水平,估计连苏轼都不如。
更何况,中书侍郎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公务繁忙,需要协调朝廷各个部门,李清臣性格乖张,且气量极小,恐怕真成不了合格的中书侍郎。
李逵公然抗旨的消息,一时间传遍了整个大宋官场。
翰林院,李清臣从随从那里得知,李逵公然抗旨,气地将手上的茶碗都摔了,怒斥:“这一定是苏辙教唆的,此人罔顾皇恩,只为自己的名声,着实可恨。”
“不行,本官要进宫怒斥苏辙教唆之罪。”李清臣匆匆起身,面带怒容,准备去皇宫里进谗言。
告状这种事,自从变法派开始在朝堂的话语权越来越重之后,渐渐的变成了常态。
皇帝赵煦也是不堪其扰,但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想要当好皇帝,明君,就不能不给臣子说话的机会。这是阻塞言路,昏君才怎么干。
他虽是九岁登基,但要说朝堂上的亲信,一个都没有。所有的臣子都只知道巴结他皇奶奶,宣仁太后。根本就没人搭理他。
唯一一个还能注重他身份和意见的就是老相爷苏颂,这也是苏颂被弹劾多次,他都要保全苏颂的原因。
他是个念旧的人,苏颂之前对他的尊重,让小皇帝一直没有忘记这份君臣情谊的温暖。
同样的,赵煦对李逵的好感度要比苏颂大得多的多。
李逵的雪花盐,虽然每年都能赚上一百多万贯,但这钱一部分李家留下了,为家族兴旺打下根基。但至少有一小半,不下于四成都进了宫中,成了刘清菁的小金库。刘清菁的钱,不就是他的钱吗?
而赵煦在宣仁太后活着的时候,被管制的非常严苛。
兜里没钱,皇帝也只能天天在宫里装傻子。赵煦可不是生来就是太子,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上面有皇奶奶,还有太后。真要是惹了这俩位不高兴了,自己这皇帝说不定也就当到头了。当然这是头几年,在元祐最后几年,他没有了这份担忧。
但没办法,两个老女人的积威犹在,他根本就不敢反抗。
表面不敢防抗,但心里却被压抑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平日里赏赐给宫人的银钱,都拿不出来。这皇帝做的也忒憋屈。
也就是雪花盐行销之后,他的日子才一天天的好起来。
好起来后,赵煦才知道,帮他的人不仅仅是刘家,还有李逵。当然,他更多的认为,李逵还是他的连襟。
生在天家,连兄弟都不敢说真心话的环境里,赵煦时常会希望,有一个人和他并肩作战。
这个人如果是李逵,也很不错。
这也是为什么听到李逵的名字那一刻,立刻就同意了让李逵进宫。
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这样做的后果。
可结果是,赵煦左等右等没等来李逵,却见派出去的宦官哭着跪倒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爬到了赵煦的面前,哭哭啼啼道:“陛下,李逵,李逵抗旨不遵!”
赵煦对李逵的印象极好,他登基之后,没有任何功绩可以称道。这时候,李逵就给他送上了一份大礼,进献了雪花盐的秘方。这秘方虽是刘葆晟进献的,但之前刘葆晟也不知道秘方,要不是李逵心向朝廷,太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得到秘方?
再说了,雪花盐虽说是进献给了朝廷,但征收的对象从商行变成了内官,这等于是把钱从左边的袋子里,放到右边袋子里,里外里都是皇帝的钱。
如此心向朝廷,谁敢说李逵的不是?
赵煦觉得身边的宦官肯定摆架子,甚至伸手要钱了,琢磨了一阵,沉着脸问:“你羞辱李逵了?”
中官傻眼了,他是想来着,可是没机会,伸手要钱也是如此。
没等他反应过来,赵煦就示意殿前武士,指着中官怒道:“没用的东西,架出去。”
不过,在朝堂上已经说出要与民同乐,不会麻将还真不成。赵煦没办法,只能去后宫找刘清菁想办法。
刘清菁闻听,琢磨了一阵,笑道:“我有办法,让我的人去!保管让他乖乖的来宫里。”
“童贯,带着圣旨去给李逵搬旨,见到李逵之后,你就说……”刘清菁轻声嘱咐了两句,童贯领命而去。
黄家,走了天家使臣不久,童贯又来了。
这街上又热闹了起来。
叫门的叫门,帮忙摆香案的摆香案。
李逵见到童贯的那一刻,愣住了,心说:这厮怎么来了?
李云在短暂的担心之后,发现抗旨不遵真的很爽。
抗旨一时爽,一直抗旨,一直爽。
李云捏着拳头在李逵背后,嘟哝着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话:二哥,不要怂,就是干!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