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保守派一点本事都没有,他们都很聪明,而且说出的道理,让人无法辩驳。
大宋制度不好?
那么能不好成什么样?
大宋能坏成什么样,大家都清楚,至少不会亡国。
但是改革派的想法,就拿章惇为例,这位的想法,对内高压,对外尚武。听着似乎挺热血沸腾。可实际上,结局难料。对外,揍吐蕃,平定西南,吞并大理国,灭西夏,决战燕云十六州……
只要有一次大的溃败,大宋就要万劫不复。
这是改革派的软肋,也是无法忽略的战略部署。
所以,改革派丰盈国库,本来就不安好心。说是狼子野心也不过。而保守派呢?甘愿自在,维持现状,一百年都过来了,再过一百年难吗?
不难。
可要是折腾起来,再过二十年大宋就要风雨飘摇了。
范纯仁的话,坐在车架子上的李逵都听明白了,说不惊讶,是假的。里外里,听起来都是道理,琢磨一阵,似乎又感觉不太对劲,可是让人难以反驳。
他顿时对范纯仁为代表的旧党有了更深的认识。他们不是蠢,而是因为大宋表面的强大被捆住了双手。原因就是,大宋外部的威胁,小之又小。西夏已经不复仁宗时期的强势,辽国更是歌舞升平,没有草原部落的骁勇。
大宋的外部威胁近乎于没有,这时候折腾,恐怕真不能让大宋更强大。
李逵急忙摇了摇头,觉得范纯仁这老头有毒,说话的功夫,差点被这老头给蛊惑了。
别以为旧党保守,就做事拖拉,第二天,范纯仁就开始办公。
实际上,头天晚上,他就开始查看卷宗。
首先考察的是常平仓贪腐案,贾道全等人被提审。
被押解上堂的贾道全,看到范纯仁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他愣住了,这位高官的面相一点也不威严,看着还有点面善。
“案犯贾道全,可有家眷在押?”
徐让赶忙站起来答道:“启禀相爷,案犯家眷在逃,我等正在极力抓捕之中。”
“可悲啊!一人犯错,全家不幸,我看过卷宗,都是女眷,想必也多半是被拖累,徐通判是否有缓和的余地?”
徐让愣住了,他豁着大嘴,傻傻不明所以的看着范纯仁,范老爷子。心中怒吼不已:“您老的立场歪了,这是朝廷钦犯,是造反的头子,要诛灭三族的重罪,怎么可能如此糊涂,说放就放?”
可是范纯仁更本就不给徐让反驳的机会,反而脸上对着和蔼的柔和样貌,对贾道全道:“为私愤,引起了两个庄子的厮杀,死人无数,案犯贾道全,你可知罪?”
贾道全愣住了,他没有贿赂过上官,甚至连疏通关系都没有,怎么这位大老爷一开口就好像在替他说话?
造反,和因为私愤杀人,前者就不用说了,亲戚都要跟着倒霉。后者,只诛杀首恶。也就是说,范纯仁一句话,将他家眷的罪责都免除了,他虽然被折腾的够呛,腿也断了,身上更是伤痕累累。可是贾道全此时此刻,脸上竟然有了一丝感激和轻松,神色也坦然起来,埋头顿首道:“罪官知罪,愿以重刑明法典,请大人判罪官死罪。”
“好啊,好啊。悔悟从来都不晚,不过你虽然有悔悟之心,但是法理难容,死罪难逃,尔可明白?”
“罪官明白。”
“你该知道,不少百姓因你而死,查没所有家产,抚恤百姓,可以疑义?”
“没有。”
“还有要交代的吗?”
“只求速死!愧活于世。”
“可惜了!”
范纯仁捻着胡子,一脸的悲天悯人。
高孝立低头在堂上跪着,嘴皮子飞快的上下碰着,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这位是在咒骂不已。可惜面对范相,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就连亳州主家的家主,恐怕面对范纯仁也没一点办法,不仅没有办法,还要供起来。
高孝立都快压不住胸口的怒气,心说:“这糊涂宰相,哪儿冒出来的?”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