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昪吩咐余和:“把我?腰牌丢了的事,散布出去。然后?再让人重新做一个,不能跟之前的一样。”
这样,留在蓬莱宫中的那块儿,就变成废铁了。
余和应诺。
杨昪沉默片刻,对屋中众人道:“今日就先议到?这里,这些天多留意下?|身?边的动?静,本王可能还会召集尔等。”
众人躬身?道:“臣等遵命。”
余和送众人离开王府。
出门时,朱继成转目一扫,瞥见拐角处快速闪过一个人影,他眉目一凛,连忙疾奔过去,却扑了个空,什么都没看见。
朱继成折身?回返。
他望了望秦王殿下?有些捉摸不透的面色,拱手道:“王爷,臣发现这王府外面有人盯着。”
杨昪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一脸预料之中的神情:“本王知道。”
她连远在千里之外的玄甲军都派人盯着,怎么会不让人看着近在眼前的他?
反正都撕破脸了,她没什么可隐藏可装的了。
朱继成心里一突,试探道:“可是?太?后?娘娘那边出了什么事?”
杨昪瞥他一眼,没有反驳。
“这两天找个机会,把你们?家?里的亲眷,能送的都送出长安。”他说。
……
郑嘉禾见完大臣,回到?寝殿,问颜慧:“秦王那边如何?”
颜慧道:“秦王殿下?回府见了一些幕僚亲信,不知道谈了什么,大约有半个时辰左右。还有就是?,派去的那个人……似乎被发现了。”
“这样啊,”郑嘉禾一手搭在桌案上,想了想,道,“去派辆马车,到?秦王府,就说我?请他来蓬莱殿赴约。”
颜慧应是?。
夏日的傍晚,天光依然大亮。
郑嘉禾派去秦王府的人无功而返,灰头土脸地回蓬莱殿回话:“王爷说天晚了,他不方便来宫里,让您有什么事,直接吩咐。”
郑嘉禾目色一沉。
过了片刻,她直接站起身?:“走,去秦王府。”
郑嘉禾到?了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余和迎出来,哭丧着脸道:“娘娘您可算来了。王爷从下?午开始就一直饮酒,喝了好几坛了还不够,谁劝都不听,还把奴婢们?都赶出来了!”
他似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仍是?对郑嘉禾没什么防备的样子,引着郑嘉禾往正院去。
郑嘉禾微微侧目,对颜慧使了个眼色,然后?随着余和往前走去。
正院内一篇漆黑,没有仆婢,连灯都没点?,郑嘉禾进屋的时候,只能借着月辉看见案几前模糊的人影,闻见满屋子的酒气。
“娘娘稍候,奴婢这就点?灯。”余和手忙脚乱地摸索到?一边,找出火折子,点?燃一角的灯烛,屋子内才亮堂起来。
郑嘉禾得以?看清,杨昪喝醉了趴在案上,头枕着一只胳膊,另一只手搭在酒坛上,旁边是?好几个空了的酒坛,有的都歪倒了,倾斜着躺在地面上,流出了一些残余的酒液。
余和道:“奴婢先告退了,娘娘您有什么事再叫奴。”
郑嘉禾轻呼一口气,点?点?头。
余和走出房门,看见院子里站满了太?后?娘娘带来的仆婢侍从,不禁有些愣住。他看见琉璃站在一边,凑过去问:“琉璃姐姐,太?后?娘娘这是?要干什么啊?”
琉璃挺直脊背,道:“我?们?都是?来服侍太?后?娘娘的。”
余和面容一皱,心道哪里是?这么简单!不过他知道就行,不能多说,于是?又站回去。
郑嘉禾走到?杨昪的身?边,缓缓地蹲了下?来。
“维桢?”
她轻声唤他,伸出手试探着触碰他的侧脸。下?一刻,她就被杨昪攥住了手腕。
郑嘉禾心头一跳,望向他的眼睛,正看到?他目色幽深,朝她转了过来。
“你来做什么?”他冷淡地问她,声音中还带了一丝醉意。
郑嘉禾目中露了一丝笑意,道:“不是?约好了今晚要去找我?的吗?你不来,我?只好主动?来找你了。”
杨昪轻勾了勾唇角,眸中流露出一丝讥讽的笑。
郑嘉禾顿了一下?,道:“你听到?的,不是?真相?。”
杨昪问:“那什么是?真相??”
“我?说的是?我?从前的打算,”郑嘉禾说,“你没听全。我?以?前,确实很防备你,也没有多喜欢你,不打算与你久处。但现在不一样了,你难道感受不出来,你对我?来说有多特殊吗?”
杨昪松开她,摇了下?头。他目中似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轻飘飘地在郑嘉禾的面上来回打量,看起来是?醉得不清,脑子似乎都有些迟钝。
郑嘉禾双手捧住他的脸,柔声道:“我?让你今晚去蓬莱殿,就是?打算与你好好相?处的。”
杨昪不吭声,他身?体前倾,摇晃了一下?,栽倒在郑嘉禾的肩膀上。
而郑嘉禾的手顺势滑下?,轻抚着他的脊背。
“信我?好不好?白天你还说过,不再猜疑我?了呢。”
杨昪感受到?她那个能杀人的镯子在他的背上滑动?,金属质地,还有些硌人。
他抬目望向不远处跳跃的烛火,夏日的夜晚温暖又燥热,他眼底的凉意却再也化不开。
他根本没喝那么多酒。
她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果然又来哄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