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
郑嘉禾心跳慢了半拍,她低头看向纵横交错的棋盘,把手里的黑子放上去:“你要输了。”
杨昪挑了挑眉,将手里的棋子扔到瓮里:“真厉害,还来么?”
“不来了,”郑嘉禾说,“收拾一下,晚宴就要开始了。”
太后千秋节,自然有举办晚宴,王公大臣、皇亲国戚都会出席。
当然,杨昪比她晚一天生辰,到了明日,这些大臣还会去恭贺杨昪。
郑嘉禾站起身,穿了罗袜的脚踩上地面,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你还不走么?”
再晚点,估计就要被人发现他在她这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了。
杨昪不为所动,他微微抬头望向她,已是习惯了她在他面前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我刚刚的提议,”杨昪问,“你考虑得怎么样?”
“不好,”郑嘉禾想也不想,“明日还得朝会呢。”
杨昪去拉她的手,唇角隐约有些笑意:“明日是我生辰,你也不给我准个假。”
“我自己也要忙呢。”郑嘉禾一边穿鞋,一边把手挣开,“要休息你自己休息去。”
他要告假不管事,她求之不得。
杨昪自然不知道她这些小心思,只觉得她太过辛苦。听她这么说,他便不再劝,只垂下眼睑,似是在思索什么。
他还不想走。
郑嘉禾宫里的人,自然都是她的亲信。不一会儿,琉璃带着几个宫女来为郑嘉禾换衣梳头,杨昪就隔着一道屏风在外等着,郑嘉禾穿好衣服坐到梳妆台前的时候,杨昪还堂而皇之地进了内室,站在郑嘉禾身后,目光毫不遮掩地看向镜中,与郑嘉禾的眸光相触。
几个宫女眼观鼻鼻观心,全作看不见。
不知等了多久,郑嘉禾才梳妆完毕。她穿着一身繁复的礼服,站起身时,满头珠翠晃动,两个宫女跟在后面为她整理裙摆。
郑嘉禾走到杨昪身前,微微踮了踮脚尖:“这样我是不是就跟你一样高了?”
她发髻梳得高,朱唇艳红,看起来很有气势,能唬人。
每当她这副模样出现在杨昪面前,他就会觉得有些不真实感,仿佛那个记忆里的阿禾,又离他远去了。
但她现在这样踮起脚尖,跟平时一样说话,倒让他忍不住发笑:“嗯,差不多吧。”
郑嘉禾抿唇笑,她眸光轻飘飘在他面上转了一圈儿,又垂下眼:“我都要去宴上了,你还不走吗?”
杨昪道:“你先去,我随后就走,比你走得快。”
“……”郑嘉禾这身装扮,只能坐着轿辇过去,的确不如他腿脚麻利,“那你可要快些,要是比我去的晚,我就要罚你了。”
杨昪应了她,郑嘉禾才带着一堆宫人们出门去了。
室内空荡下来,杨昪坐了会儿,顺便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
这几个月以来,他基本上是这里的常客了,对这里的陈设布局也算清楚,郑嘉禾休息、与他玩闹时,都是在这里的。
他又想起刚刚约郑嘉禾去他府上,却被拒绝的事,暗暗叹了口气。也罢,慢慢来。
杨昪起身,绕到后门处,打算离开,目光却被一个半开的抽屉吸引了注意。
那抽屉里放了一封信,是展开的。作为习武之人,目力极好的杨昪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上面书写的“秦王”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