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特助就带了佣人煲好的汤跟一堆文件过来找贺章年。
贺章年看见推门进来的人是他,原本还算平和的脸色微沉,“没见我在住院?”
特助看了看手上的文件,忽然背后一凉,这怎么回事??
捐了骨髓而已,又不是捐了脑髓,怎么连最爱的工作都不做了?
他动作麻利地将文件放进自己的公文包,刚想将汤打开,贺章年又道:“不用了,我没事。”
这前?后矛盾的话真是出自他英明的上司之口?说自己在住院难道不是没有精力处理?文件的意思?给他喝补汤又说自己没事?
他还真是有点搞不明白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特助:“老板,需要我去请人走吗?”
贺章年轻飘飘地看了眼他,“你没事就回公司吧。”
特助:“??”
紧接着就听贺章年对外不轻不重地应了句:“进来吧。”
曲夏月进来看见贺章年的特助在,略显局促地问道:“我打扰你们了吗?”
贺章年:“没有。”
特助看了眼曲夏月手里的同款保温杯,了然了。
原来小丑是他,不是不喝汤,只是不喝他送的而已。
他将保温杯重新收回来,曲夏月也看见了,眼神瞟向?贺章年,贺章年淡定地回道:“他老婆的爱心汤,让他带去公司喝的,他舍不得给我。”
特助:“??”他至今未娶啊。
曲夏月浅浅一笑。
贺章年看向?特助:“好了,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走吧。”
没想到有一天会从老板嘴里听见这样的话,竟然不是“过来”“加班”“有事?”这种言简意赅的可怕字眼。
说不定他不久后真能娶到能煲汤让他带去公司喝的老婆了。
病房就剩他们两个后,曲夏月将保温杯打开,冒着热气的汤顿时飘来阵阵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
她说道:“我一早就亲自去菜场挑的猪肝跟菠菜,补血益气的,你多喝点。”
贺章年看着她盛汤的动作小心翼翼,然后还下?意识地吹了吹,不过她似乎很快意识到不妥,转过脸来面露尴尬,“我给你换掉。”
贺章年从善如流地接过来,放到嘴边试了试温度,慢慢喝正好可以下?肚的程度。
不知怎么的,曲夏月的耳根微红,她照顾曲嘉容习惯了,所以一时半会儿没意识到,虽然她不觉得自己会将口水吹进去,可对于不算熟的人,尤其是贺章年这种高度洁癖加重度龟毛症而言,几乎可以用可怕肮脏来形容了,但是他——
竟然就这么?喝完了。
曲夏月低声问道:“还要吗?”
“可以。很好喝。”
听许时念说过贺章年这种含着金汤匙的贵胄少爷,吃喝住行要求严苛,她直接用“事?逼”来形容他,所以她今天煲汤时还有些担心,怕不合他的胃口。
听见贺章年这么?评价,曲夏月就高兴多了,没人不喜欢自己的手艺得到肯定。
曲夏月:“我明天再给你煲?”
贺章年:“那麻烦了。”
曲夏月两次过来都只见贺章年的门口有保镖守着,而病房里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瞟向?他,就这么?不凑巧地被逮个正着,让她顿时有种做了什么?亏心事?的错觉。
贺章年:“想说什么??”
“没人在医院照顾你吗?”曲夏月说得小心翼翼。
贺章年语调很平淡地回道:“不需要。”
“为什么?不需要?”曲夏月微微困惑,她虽然住院的次数不多,可是医院这种地方很容易让人感觉孤寂,她就喜欢有人陪着,所以她对曲嘉容也深感歉疚,将人安排在疗养院,却极少去看望他。
“习惯了。”
曲夏月微怔,微垂的眼眸有丝丝波动。
贺章年笑了笑:“你该不会觉得我可怜吧?”
“我就算同情心泛滥也不会觉得你可怜好吗?”就算刚才有一点点,现在也没了,免得还要被他嘲笑。
贺章年直勾勾地盯着曲夏月,她被看得别扭,轻轻地避开视线,“剩下的汤你待会儿喝,我下?午再来拿保温杯。”
“要走了?”
“你不是不需要人照顾吗?”
“可你也没照顾我啊。”
曲夏月:“……”
贺章年一脸的漫不经心,磁性的嗓音缓缓溢出:“我昨天才救了你弟弟一命,你今天就要甩脸色给我看了?”
“你不要随便给我扣罪名,就算你没救我弟弟,我也不敢给你甩脸色看。”
“呵。”贺章年轻嗤。
“你呵什么??我因为你被人甩了一巴掌都没吭声。”
“那是因为你知道还手后的后果。”
“不是你,我会有这无妄之灾?”
“那也是你先撩我的。”
撩个屁。曲夏月真想骂脏话。
看见曲夏月生气的表情,贺章年的嘴角轻勾,“还说自己不敢,你也就是笃定了我不会拿你怎么样。”
曲夏月的声音很低:“我哪有笃定?”
不过是因为贺章年已经捐赠了骨髓,她少了一层顾忌而已。
“夏月。”贺章年忽然出声叫她,曲夏月的心跳蓦地微缩,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的名字。
曲夏月的眼睑盖下?来,有些不知所措。
贺章年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着她抬头面对他,这张脸一如既往的干净纯粹,比她长得好看的人大有人在,可没有谁能像她一样让他这么?在意过。
曲夏月被贺章年直白的目光盯着不自在,唇齿间溢出声响:“贺总,你捏痛我了。”
贺章年的力道松了松,但是并没完全放开她,他不疾不徐地开口:“我想你很清楚我捐骨髓给你弟弟的意思,那完全是看在你的份上,你上回问我是不是想睡你,说不想那就太假了,可是我对单纯的肉|体关系没什么?兴趣。”
曲夏月的面色苍白了几许,她先前?还抱着一点侥幸贺章年纯粹是想睡她,可现在不得不认清现实,她淡淡地问道:“为什么?是我?我长得不算太好看,能力也一般,更没有显赫的家世。”
贺章年眸色很沉静,“这你别管,不过你也放心,我没有逼迫人的坏毛病。”
曲夏月看着贺章年从容不迫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笑。
这人在感情方面也是冷静得像在谈判,他说不会逼迫人大概是想让她安心,可是这种话说出来并不会让人多感动,毕竟一个人如果真的喜欢另一个人的话,怎么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放弃了?
可想到他是贺章年,曲夏月又觉得合情合理?,他的确不需要去强迫别人,一大堆人愿意答应他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