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
酒保先生一如既往地招待着每一位推开酒吧大门的客人。
“晚上好。”织田作之助和酒保先生打了个招呼,点了自己经常喝的酒,却犹豫了一下,才在自己常坐的吧台前的高椅上坐下。
他喜欢喝酒的时候和老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天。
以往他来的时候,很少遇到其他人,可是今天却有另一位客人,比他早一步……
不对,看着吧台内侧堆着的酒瓶,这位客人应该是比他早了许多步先到吧台前坐下。
织田作之助不由看向坐在自己左边的身影。
是一位少年人的模样,可是酒量应该相当惊人。
酒保先生与他打完招呼后,还在调着手中的威士忌,并不是自己刚刚点的那杯。
那位少年头抵在桌面上,手里握着已经空了的玻璃杯,像是已经醉到睡过去的样子。
看了一会儿,织田作之助收回目光,沉默片刻,趴着的少年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
“啊……”
米诺恩抽了抽鼻子,看向还在调酒的酒保先生,抱怨道,“酒保先生,调酒的速度太慢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少年人才有的朝气感,和他现在的醉鬼状态完全不符。
“如果不是看你可怜,借酒消愁又把酒当做水一样不懂品味的客人可是会被我赶出去的。”
酒保先生毫不留情的说着,面上依旧是客套式笑容,“虽然鄙人是以酒吧营业为生,但是未成年人还是少喝点酒吧。”
米诺恩松开手中的玻璃杯,在吧台前呆坐了一会儿,即使是他,摄入大量酒精后头脑也会变得迟钝。
“……说得对呢。”
但是他还是太清醒了,这种程度的‘借酒消愁’,还无法排解他突然出现的、填满了他整颗心脏的蓬勃又复杂的情绪。
他不知道人类把这种情绪称为什么。
“酒保先生,你这里可以自带酒水吗?”
米诺恩问道,然后也不等酒保先生回答,就在酒保先生和织田作之助的面前,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小坛酒,“刚刚我点的威士忌,就送给隔壁的先生好了。”
米诺恩撬开酒坛的软塞,对着有些诧异的织田作之助微笑了下,接着无视了酒保先生连声的‘不行’,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
十分钟后
“他是完全醉了吗?”
今晚格外沉默的织田作之助移开了视线,询问着终于能开始擦杯子的酒保先生。
隔壁的少年,喝了自带的酒后,开始低声哭泣。
哭得很难以自已,抱着小小的酒坛不肯撒手,脸颊贴在冰凉的酒坛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像是受了委屈却不敢和别人倾诉、只能躲着偷偷哭泣的小孩子。
“嗯,”酒保先生倒是见惯不惯了,“他只有喝自己带来的酒才会这样。”
“是因为什么事情呢?”织田作之助看他的年纪不大,却早早练出一副好酒量,或许是人生中出现了什么变故,才会让他过早的沉迷酒精。
酒保先生摇摇头,米诺恩在喝其他酒时就是个醉酒话痨,但是唯独落泪时,什么也不会说。
“你想知道吗?”米诺恩勉强直起身来,沾湿的睫毛贴在一起,发红的眼眶显得神色愈发萎靡不振,“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只是他之前不相信,仙女教母的祝福会被全部斩断,所以才肯不说而已。
“我……害死了好多人。”
今天下午,最后一丝与他相遇的引线,也被人类的血液斩断了。
他害死了最后一个接受了他的祝福的,在黑暗中依旧有向善之心的人。
“所谓尝试着拯救黑暗里的孩子,要他们走向光明,得到更加纯净的善良。可是却没有人教会我,要怎么保护那些即将要走出泥沼的孩子,让他们不被黑暗摧毁希望,让他们不被人类的‘恶’伤害。”
米诺恩面色冷淡,抓着酒坛的手却越来越紧,“没有人告诉我,被唤醒善良的孩子遭遇到伤害后,我却只能痛苦的感受着祝福被恶与深渊吞噬殆尽,什么都做不了。没有办法制止‘恶’那一方的人类,没有办法暴露自己的存在。”
“我什么都做不了,只是找到了心中仍向善的人,然后,害死了他们。”
仙女教母只能在自己的契约者面前展示身份,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即使有心想救人,却因为伤害人类的,正是人类本身,所以无法插手。
米诺恩对遇见他的那些黑手党成员的影响,自然不是什么精神系方面的异能力,而是仙女教母的祝福。
这是仙女教母族在各个世界里,唯一一个能对契约者以外的人施展的能力。
——不涉及实现愿望,却能让人们想起美好回忆的一瞬,得到幸福的向往。
可他却将仙女教母的祝福,变成了杀人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