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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情痴(2 / 2)


“可是,那关我和父亲什么事?当年祖父在世,他和大伯父知道父亲与你交好,怕父亲会坏他们的事,距离事发两个月前,就把我父亲支派回乡祭祖。出事的时候,父亲和我根本都不在京城!”

萧煜总算看明白了,这是忍耐太久,终于忍不住,所以发了疯。

他面色冷清疏离,吐出的话语中没有半点温度:“本王一般不打女人,你不要自己找抽。”

音晚却似深陷入追忆中,戚戚自伤,全然不惧他的恐吓,竹筒倒豆子似的倾诉:“后来我父亲惊闻京中巨变,当即就想回来救你。可是还未等动身,兄长便意外落了水,险些丢了性命。那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为之,是在警告父亲。”

“你当谢家都是些什么人,他们披着张人皮,实则冷血无情,为了权势,随时可以牺牲自己的亲人。父亲怕了,他怕我和兄长会遭遇不测,所以不敢违逆祖父和伯父。”

萧煜目光阴森,紧盯着音晚,像是彻底被触怒了的猛兽,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吞裹入腹。

他见音晚嘴唇翕动,还想说话,起身要去掐她的脖子,却被她一下躲开。

音晚蜷缩在马车一角,捂住头,呜咽:“等我和父亲能回来时已经是一年后,我去西苑看过你,可你见我第一眼就让我滚。我有什么办法?我那个时候才七岁,我谁都打不过,也没有人听我的。我要是有力气,我就把欺负你的人都杀了,然后带着你跑。可是我没有啊,父亲让我等,说只要你不死,迟早有一天能出来的。我等了,等到你出来了,可你这样对我……”

她哭得伤心,泪珠子一串串得往下淌,像是要把所有积攒的委屈都哭出来。

“你明明不爱我,还要和我成亲,还要……还要跟我做那种事,还要在床上折磨我羞辱我。我是王妃!我不是勾栏妓|女!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她握紧拳头猛捶马车,捶得“咣当咣当”响,马车缓缓停下,陆攸的声音飘进来:“殿下,出什么事了?”

萧煜怒气汹涌,手几乎触上了腰间佩剑,被陆攸这一声唤回些许神智,他竭力平稳气息,手从剑柄上移开,沉声道:“没事,继续走。”

马车重新不疾不缓地驶动,萧煜在这样的节奏里慢慢冷静下来,他冷眸凝着梨花带雨的音晚,想通了一些事。

看来事情和他猜得一样,谢润什么都没有告诉自己的女儿。

也只有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能委屈得这么理直气壮。

十年牢狱生涯,早把他一颗心锤炼的硬如铁石,他不会因为她哭成这样就心软,也不会因为她揭了他的疮疤就杀人。

在没有把她利用彻底之前,她不能死,她得好好活着,陪他演完这出戏。

萧煜挑开车幔看了眼外面,已经快要到王府了,他整理衣襟,冲缩成一团的音晚道:“好了,疯够了,今夜的事就到这里,你回去收拾行李,明日和我一起去骊山行宫。”

音晚缩在车角,将头埋入膝间,一动不动,也不知听见他的话没有。

马车恰在这时停了,萧煜被她闹得心烦,懒得再理她,径直下了车,阔步进府。

一直等到他走得足够远了,音晚才把头从膝间抬起来。

脸上犹挂着泪珠,晶莹剔透,却没有了方才的癫狂,目中清湛,分外冷静。

她掀开帘子,青狄等在外面,将她扶下车。

青狄搀着音晚,两人极默契地都没有说话,而是尽可能快地回后院,回音晚的寝殿。

寝殿里灯火通明,青狄让花穗儿领着侍女都下去,又警惕地环视过四周,才从妆箧夹格中摸出一个药瓶,倒出来一粒药丸,递给音晚。

夜色深沉,能掩盖掉许多东西,也能保护许多人的秘密。

音晚将药丸放进嘴里,咀嚼咽下,轻呼了口气,躺到床上。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要被他发现了。”药力发挥作用,逐渐恢复正常的音晚犹觉后怕,抚着胸口,朝青狄笑了笑:“还好,顺利过关了。”

青狄面上却不见丝毫喜色,只静静看着她,良久,才喟叹道:“听姑娘哭得那么伤心,我怕极了,怕你说得都是真话,怕你真的动了真感情,怕你……所爱非良人。”

音晚一怔,笑容一点点淡去,仰头看着穹顶,目光空惘,呢喃:“那又能怎么样呢?这样一个人,我就算真爱他,也不敢信他。”

***

望春往香鼎里撒了一把安神香,偷觑萧煜,见侍女已伺候着他换了寝衣,如今正平躺在床上,这才稍稍舒了口气。

殿下刚回来时的脸色,那叫一个阴鸷骇人,跟要把谁剥皮拆骨似的,如今想起来还忍不住打哆嗦。

他听陆攸说了一些,给萧煜把罗帐放下,谆谆劝道:“不过一个姓谢的女人,殿下犯不上跟她生气,反正要不了三五年,等您扳倒了谢家,就得把她扫地出门。”

扫地出门?美得她。

萧煜心中残存着郁气,忿忿地想:她长成那个样儿,要是把她放出去,不定要祸害多少没出息的男人。都长成这个样儿了,还不知道安分,偏会撒娇装嗔,惹得人心烦意乱。

他想得果然没错,女人只有在床上的用处,下了床就不能把她当回事,一旦生出些怜悯,哪怕是极微小的,也会误事。

误事……

萧煜突然想到什么,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罗帐外的望春听到动静,忙倒回来,躬身问:“殿下,您要什么?奴才给您拿。”

萧煜脸色铁青,手握成拳,狠狠捶了一下床。

他今夜本来想干什么来着,在谢音晚又哭又嚎之前他想干什么来着。

他要找郎中给谢音晚把脉!

好啊,这是跟他演上戏了。

知道他最听不得那些往事,知道那是他的忌讳,一点就着,这是故意扰乱他的情绪,让他失了方寸,暴躁大怒,忘了本来要做的事。

萧煜飞身下床,拂开罗帐快步走出来,冲望春吩咐:“去,找个郎中,不,多找几个郎中过来,把宫里的秦太医也请过来,跟本王去中殿,本王要好好看看自己的王妃,那小身子骨里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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