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此次殷九玄解开最后封印,恢复真身,他知道以小云笙的玉石俱焚的个性,可能这便是他与她并肩的最后一战了……
“万古长空寂,不若生死从。”他迈着大步,向着前方微光中的一点素青走去,“人间那些酸秀才,有时候也能写出几句真道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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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洞府,晁奇化出原型,段云笙与仓仆立于其背上。
“主人,我们是立刻前往降霄山?”仓仆问。
段云笙摇头:“自哀山,取定妖珠。”
晁奇闻言,立刻展翅飞向自哀山。
“主人,若是取了定妖珠,那镇压在自哀山之下的百妖怎么办?”
“若不悔改,就杀。”段云笙闭上了双眼。
定妖珠,乃是数万年方得一颗的宝物。当初她杀戮太重,她的师尊曾劝她不要再轻生杀孽,于是她封存了仓仆剑,留了她所抓的这些罪大恶极的百妖性命,只以定妖珠镇压在自哀山之下。
今日她需定妖珠压制体内妖元,却也不能放任这些妖物出去为祸人间。
若是以她往日之念,那些妖物当初就该死在她的剑下。只是这些年的平静,让她误以为她也可以像别的仙神一般,以仁为念,站在云端之上,俯视众生。
但殷九玄的再次出现,却让她明白了,只有手中之剑才能平她心中之痛,让她得所往之自由。
杀心既起,若不全力以赴生死相搏,岂非痴妄可笑?
到了自哀山百妖洞前,仓仆化为利剑,晁奇缩小身形仍以双翅虎身跟随。
段云笙,手握仓仆剑,一走进幽不见地的洞穴,耳边便传来桀桀魑魅之音。
“是她,她来了……”
幽暗中妖影崇崇,腥臭的湿气一阵一阵地扑来。
“杀了她,杀了她,快杀了她,她死了我们就能出去了……”
那些躲在隐蔽角落的妖物不断窃语,但始终没有哪个敢轻易上前。
突然一阵妖风吹过,黑暗之中划过一丝猩红的幽光。
玉指一挥间,岩壁上的石柱做的火把无风自燃,洞中顿时一片大亮。
只见段云笙拿着那柄如噩梦般的黑剑,一只蝙妖就那样被刺穿要害,死在剑下。
殷殷妖血渗入剑身,段云笙挥剑一挑,挑出妖丹,丢与身后虎身双翼的穷奇:“吃了。”
晁奇张口吞下,只觉得味同嚼蜡,穷奇平生最喜食良善之物,即便是妖也爱吃那好妖,这些恶贯满盈的恶妖的妖丹,自然不合他的口味。只不过在被段云笙打断七根肋骨之后,他便收身养性再未开过荤腥。
此回降霄山一战,或是九死一生,他确实需要补充妖力,以待这一战。
那些妖物见此,大骇之余也是愤慨不止。
“段云笙,你压我们千年还不够,现在还要赶紧杀绝吗?”
“你们听好,若你们之中有悔过者,自己留下妖丹,我放它走。若没有……”她手中的仓仆剑剑光一晦。
这里所关押的,都是罪恶滔天却颇有修为的妖物,自挖妖丹,虽然会让他们失去妖力变回林间禽兽,但却不会要了它们性命,比之于惨死在它们手中死无全尸的那些无辜冤魂,下场已经好过太多。
“你简直是在做梦!”
“你欺妖太甚!”
群妖双眼赤红,齿根咯咯作响,似要随时冲上来,将她啖肉食骨,撕成碎片。
“或者,你们能杀了我。”她握着仓仆剑的掌心一翻,一道剑光自这些终于按奈不住冲上来的猩红杀气中穿过,一具具妖尸纷纷落下,在地上砸出“砰砰砰”的闷响。
“你好……狠。”尚未死绝的黑面熊妖,伸出手爪,想要去抓段云笙的流仙裙摆的青纱。
却被一只长着如钩利爪的脚,一脚踩碎了它的兽骨。
“她也是你配碰的?”晁奇兽瞳往四周一扫,若非段云笙交代他不准插手,他此刻早已捏碎了那些躲在阴影中觊觎窥视的妖物的脑袋了。
段云笙没有看他,只是剑锋一扫,扫出一堆妖丹,淡淡道:“都吃了。”
晁奇苦着脸叹了口气,这些妖丹虽补,但他也是真的不喜欢,只是他家小云笙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捏着鼻子吞了下去。
群妖见状,知道今日已无退路,索性一起上,想要借数量胜过段云笙。
转瞬之间,兽尸成山,原本凶恶滔天的兽鸣,渐渐成了呜咽求饶之声。
整个百妖洞中血腥味叫人窒息,洞壁和地面上都被暗红的妖血染红,唯有那一身素青的段云笙,依旧是纤尘未染,执剑而立。
“求求你放过我。”一花妖化成的少女,瑟缩在山洞的一角,颤抖着哀求。
段云笙垂下眼眸:“只要你留下妖丹,就可以走。”
“求求你,我、我是真的知错了!”花妖双目含泪。
段云笙微微侧目。
“……我也不想骗那刘家郎,我只是……你!你如何知道……”
花妖不可思议地看着刺穿自己的剑,那根偷偷对准段云笙心窍的毒藤立刻化为粉尘。
晁奇在一边看得真切,他知道段云笙方才确实有过心软,若不是这花妖不自量力自以为聪明……
“哎,还是这么容易心软。”他长叹一声,却接到了段云笙丢过来的花妖妖丹。
“最后一颗。”
她冷冷的说着,眼中丝毫没有杀红眼的兴奋,眼底反而变得更为冷肃。
晁奇压着反胃将这颗妖丹吞了,目光扫了一眼段云笙手中的仓仆剑。
仓仆剑原是段云笙所铸,浸染万妖之血后化灵,存封多年难免失了些光华,如今被这百妖之血开刃,那股凶煞之气终于展露无遗。
段云笙飞出妖洞,从自哀山山顶取下定妖珠,吞入腹内。
“去降霄山。”
她一手执剑,站在巨兽背上,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