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冲苦笑:“我也知这道理,只是借此试演一回,究竟阴神阳神分隔多久多远,方为不妥。你放心,我已命阴神先去碧霞寺寻碧霞和尚,有他看顾,必不会出甚岔子。”晦明童子摇头道:“此举太过冒险,你还是多留后手,免得后悔不及。”
沙通不知二人在说甚么,正自百无聊赖,忽然一阵清越笛声隐约传来,似是相隔甚远,断断续续,听不分明。随即笛声越吹越近,似乎弄笛之人正向三人行来。晦明童子元神通透,略一感应,冷笑道:“你要等的话儿来了!”
凌冲精神一振,那笛声本是悠扬玄清,但静夜闻来,衬以塞外风沙、草原枯骨,竟令人生出一种幽闭凄绝之感,只觉世间再无留恋,天下亦无离身之所,恨不能了此残生,以绝幽愤。
笛声幽幽,静夜草黄,残月在天,朔风劲吹。合在一处,竟构成一幅凄绝图景,晦明童子是元神法宝,这点伎俩还奈何不了他,微微冷笑。沙通只差一步便能修成婴儿,天地之间任我纵横,亦不甚感冒。凌冲修炼了噬魂劫法,元神比同级修士要强横许多,就连洞虚剑诀也自淬炼道心,正是心肠如铁,闻听笛声,尚还击拍相和,说道:“此人功法出自玄门正道,倒有几分玄妙。”
沙通冷笑:“这厮道行平平,不过仗着笛子还算一件异宝,就来卖弄。他用的是少阳剑派的一套五音七绝剑,讲求以音入剑,五音便是五剑……”他侃侃而谈。凌冲却是面色诡秘,当初在京师白云观中,曾见一位少阳剑派弟子乔淮安,彼时乔淮安出言讥讽,凌冲杀之以立威,不想今日又见一位少阳弟子,且亦是修炼这门道法。不过此人精通音律,笛声之中剑意潜藏颇深,比乔淮安高明不知几许。
凌冲忽然冷笑道:“寻仇的来了!”沙通愣道:“甚么寻仇?”晦明童子不愿旁人见到他真身,白屁股一扭,便已无踪。就见树影婆娑之间,一人穿越密林而来,却是一位青年,手持一只竹笛,青翠欲滴,横在口前,正自吹奏。他全神贯注,双目微闭,似是未瞧见面前二人。
笛声呜咽,似有无穷怨愤,夹以密林阴风,更令人猝起惊骇之感。凌冲微微冷笑,此人身负五音七绝剑术,又夤夜以笛声相扰,不必多问,必是为了乔淮安报仇而来。杀乔淮安之事,问心无愧,就算少阳剑派报仇,也自不惧。
那人就在二人身前三丈立定,竹笛离口,笛声立止,轻叹一声,说道:“我名乔淮清,与乔淮安是一奶同胞。本在师门之中,欲求无上大道,猝闻胞弟横死,心绪不能,唯有下山当面向凌师弟请教。”这乔淮清周身气机勃发,真气沉潜灵动,兼而有之。沙通眼睛微眯,悄声道:“小心些,此人是金丹真人。”
凌冲道:“乔淮安之死倒也好说,是他挑衅在先,技不如人在后。你若要报仇,尽可动手。若能杀了我,便是你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