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公公乃是大内总管,惠帝跟前的红人,权势颇大,也唯有张守正这般清流首辅,能令其略略低头,但在凌冲一干练气士眼中,却是举手可灭的小人物。老太监中气十足,显是练过些武艺,大说一通,末了喝道:“水陆道场分为七日,前三日乃请各路高人,上法台来一较高下,无论胜败,皆赏万金!有那真才实学者,尚三品仙官之位,赐紫绶玉章!后四日请佛道两派高人,诵经作法,佑我大明气运!”
一跃下台,自有兵士将把手法台周遭,又将无数金银搬来,置于法台之上。凌冲瞧得摇头不已:“惠帝真是昏庸到了极处,为了自家延寿,不惜大肆封赏,岂不令朝臣寒心?”洪公公下台不久,忽有一位腌臜道人一跃上台,穿一件肮脏道袍,一口黄牙,咧嘴笑道:“老道云游四方,恰有天子大办水陆道场,正可一显身手,不负所学,不知哪位道友前来赐教?”
话音方落,有人喝道:“贫僧在此!”人群分开,一位中年大和尚身披大红袈裟,脑门铮亮,足下佛光一闪,人已飞上法台。一僧一道对垒,却是有趣得紧。二人也不多言,腌臜道人张口吐出一道白气,绕身三匝,却是一道剑气,往那和尚面门刺去。大和尚哈哈一笑,双手一搓,掌心一团佛光起处,迎上肺金剑气,就在半空纠缠起来。
凌冲只瞧了一眼,有些索然寡味。腌臜道人不过胎动境界,那剑气只是一股肺金之气凝练,并非飞剑,大和尚亦只开了佛门两识而已,动起手来,声势烜赫,却只是花架子。二人都到分际,谁也奈何不得谁,汗水蒸腾,洪公公跃上台来叫道:“两位大师还请住手!二位法力高强,何苦要两败俱伤?还请往宫中作客,陛下如今求贤若渴,见了二位大师,定是欢喜的紧!”腌臜道人与大和尚双双大笑,停手罢斗,颇有惺惺相惜之感,手牵手一同入宫去也。
凌冲摇头失笑,这一僧一道分明安排好的“托儿”,为的抛砖引玉,引动台下一干散修高手。果然未过多久,又有人上台比试,却是一老一道,老者修炼剑术,精擅近身搏杀,剑法凶毒,那道士却是符修,扬手便是无数黄色符纸翻飞,演化种种神通。
这二人也算有真才实学,晦明童子却嗤之以鼻,哼哼两声,别过头去,瞧也不瞧。凌冲望了两眼,收回目光。他挤在人群之中,不知商奇与岳秀是否来了,秦钧自身后挤了出来,笑道:“昨夜我已将曹靖之事禀告掌教恩师,只等他老人家回话。”见台上道人施展符术,忍不住笑道:“这等符术也敢出来献丑?”凌冲笑而不语,暗自寻思。这一日全无新意,来了十几个散修上台比试法术,各有所长,修为最高不过凝真境界,甚至还有俗世武者,秦钧瞧得呵欠两天。一干散修无论胜负,俱被请入宫中宴请。凌冲心知惠帝是要从其等手中,谋取延寿丹药。这些散修在玄门正道弟子看来,根本无足轻重。对惠帝而言却聊胜于无,绝不会有甚灵妙丹药,也就不曾出手。
第二三日依旧只有散修之辈上台出手,商奇与岳秀始终不曾露面。凌冲陪着秦钧观瞧热闹,玄门七宗先前便曾发出严令,若有散修胆敢为惠帝献上延寿丹药,定斩不饶。除却魔教之辈,无法无天,无惧玄门之外,其它散修之辈莫不心惊,凌冲留心观瞧,这几日入宫的各路高手,不乏炼丹之辈,所献丹药大多是房中助兴之物,惠帝服用,只能早死,绝无延寿之功,也就不加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