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外忽然传来一声长笑,人影一闪,沙通已挪进观中,手中提着一人,重重一摔,那厮委顿在地,翻不起身,正是阿布西。以方胜眼力,竟不知沙通如何闯进观中,心头暗自惊骇。
阿布西躲在暗中,觉那群蛊虫失了感应,忍不住啊了一声,被沙通听闻,露了破绽,当即赶去。阿布西甚是凶悍,索性将余下两葫芦毒蛊尽数放出,要加害沙通。谁知被沙通施展玄鲸吞海功,一口一群,几下将蛊虫嚼吃了干净,还打了个饱嗝,连那头六足王蛊也不放过,祭了五脏庙。
阿布西这才惊骇交加,但为时已晚,被沙通一拳打晕,提了回来。凌冲望了阿布西一眼,问道:“此人既会用蛊,沙师兄想来知晓他出身门户了?”沙通冷笑道:“除了五蛊神君那厮,也不会再有人使这等下作蛊毒之术了!只是五蛊神君自修成玄**果以来,轻易不出十万大山,只关起门来享受无边自在,连门下弟子也极力约束,不令其等轻易走出十万大山为恶。这小子想必是偷了五蛊神君的蛊毒,偷跑出来,不想撞正了铁板。”三言两语,将来由分说的丝毫不差。
凌冲听闻五蛊神君乃是玄阴级数,又见那少年打扮粗野,适才又放蛊害人,想也不想,一道剑光飞去,斩去头颅,鲜血喷了一地。方胜惊道:“这凌冲好大的杀气!”沙通甚是可惜,说道:“可惜这小子只偷了三葫芦蛊虫,还不够塞牙缝的!”龙鲸食量甚大,他修成金丹,可以练气度日,但许久不食荤腥,今日吃了一大群蛊虫,倒把馋虫勾了出来。
可怜阿布西自十万大山偷跑出来,本想见识一番中原繁华,哪知被玄晶丹药味吸引,意欲抢夺,遇上凌冲这个杀星,一剑就给杀了,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凌冲斩杀阿布西,正要说话,只听地下一声闷响,仿佛甚么东西炸裂开来,跟着一股比之前更香十倍的丹香飘洒出来,方胜见识广博,心下一动:“所炼灵丹出炉了!”果然地下密室大门打开,清元道人手托一方玉瓶,满面喜色,玉瓶中正有浓郁药香传来,方胜闻了几口,顿觉无形剑诀剑气运转都加快了几分,知是异宝,但有沙通、凌冲坐镇,不敢出手抢夺。
清元道人用了四十九日苦功,终于将血阳花炼化,成就一炉大药玄晶丹。双手将玉瓶奉上,向凌冲施礼道:“凌师叔,弟子幸不辱命。一炉玄晶丹成药一十六枚,尽数在此,请师叔过目。”
凌冲也有几分欣喜,接过玉瓶,打开瞧时,见其中十几枚指甲大小的丹药,圆滚滚聚在一处,药香扑鼻,十分好闻,知是好物。将丹药倾出六粒,递给清元道人,说道:“清元师侄辛苦,四十九日苦功无以为报,便就借花献佛,你且收下这六粒丹药。”
清元道人大惊,两手乱摇,急道:“师叔,此药以血阳花入药,药力极强,太过珍贵,师侄万万不敢收下。请师叔收回成命!”凌冲将脸一板,说道:“此丹成药,全赖师侄妙手,还搭上不少珍惜药材,取六粒奉赠,理所应当。你也莫要推辞,长者赐,不敢辞,赵师兄不在,我之言便如师命。拿着!”
太玄剑派门规森严,赵乘风不在,凌冲便为玄天观主事,一言一行,只要不违门规,清元道人胆敢违抗,便是欺师灭祖。他想了想,勉强收了六粒丹药,施礼道谢不止。他自家倒也罢了,还清再过几年也要过炼罡一关,若能有玄晶丹之助,能省却极大苦功。做师傅的不得不为徒儿打算,便再不推辞。
凌冲转头又去了四粒玄晶丹奉送沙通,说道:“今日大半仰仗沙师兄妙手回天,这四粒丹药权作心意,请师兄笑纳。”沙通咧嘴一笑:“我知道你小子是当面损我,不过这玄晶丹于我亦有大用,就不与你客气,反正你去北冥炼罡,还要我充当苦力。四粒玄晶丹权作盘缠罢!”一把将四粒丹药抓去,一口吞入腹中,好似生怕凌冲反悔似的。
凌冲哈哈一笑,全不在意。他修炼玄门剑道,只以心中之剑,斩破无明,于外物倒不怎么看中。叶向天曾言,玄晶丹能增厚真气修为,在他看来,留下六粒丹药,也够自家修炼之用。因此毫不犹豫,分赠有功之臣。
方胜早已瞧得呆了,眼见灵丹被凌冲分糖豆似的分了大半,心痒难搔,又不敢出手强抢,面上神色精彩之极。凌冲忽然转过头来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说道:“此药名为玄晶丹,功能提振元气,补益真元,倒也十分好用。凌某愿以六粒玄晶丹作注,与方兄邀斗一场,若是我败在方兄剑下,六粒丹药任凭方兄取去,如何?”
方胜眼中神光一闪,沉声道:“当真?”玄晶丹倒也非是甚么绝世灵丹,七玄剑派中便有丹方,但凌冲所炼,是以血阳花入药,药效非凡,方胜虽不知血阳花来路,但只凭药味就知此药乃绝世之宝,自家现下攒炼罡气,正需此药培本固元。凌冲胆敢以此药为注,确是一个极大诱惑。
凌冲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况我忝为太玄掌教弟子,岂敢胡吹大气,落了掌教恩师名头?他老人家若知我随口诳语,定要飞剑来取我项上人头。只要方兄能以剑术胜我,六粒玄晶丹就此奉赠,绝无二话!”
清元道人面色一变,见沙通面含冷笑,全不在意,就忍住不言。凌冲却也有自家打算,当年他与秋少鸣左道相逢,二人皆是修道雏儿,不通剑术,胡乱斗了一场。
自家如今修炼的洞虚剑诀,本需于杀伐中,照见剑术本源,另辟乾坤,难得方胜亦是修炼无形剑诀之辈,恰是一块上佳的试剑石。至于其境界高出自家一重,倒也无妨,血河之中,凝煞级数的妖魔却也不曾少杀,还怕一个区区炼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