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焕看?他服软了,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在他周围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天,“大哥,跟我讲讲你这三个月在战场的事吧。”
“我写的信你没看吗?”李景熔瞪了他一眼。
“看?了,”李景焕点点头,清澈的眼睛注视着他,很认真地道:“但是我想听你亲自讲。”
“真麻烦!”李景熔小声嘀咕了一句,但还是开始慢慢叙述起来。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李景熔回忆起刚刚出征的那会儿,他雄心勃勃,想要建功立业,但是父皇的谕旨,叔父的制约,让他只能对着地图空想。
随着战事的不断深入,他对地形也越来越了解,和叔父的过招、将士们的呐喊、战场上的血腥,这些让他振奋不已,但也让他开始越来越目空一切,以致冒进?出兵,导致损兵折将。
三个月了,这些事情似乎都生动地再次出现在他脑海,原来这其中不仅仅有焦躁和失落委屈,也有兴奋骄傲,他怎么会将这些忘了呢?
李景焕认真地听着他的讲述,感受着他的雄心无畏,也感受着他的低落委屈,更感觉到了他的坚定倔强。
李景熔抬起头,朦胧的月光穿透出云雾照在他身上,他转头看?看?李景焕,有些踟蹰地问:“喂,你会对我失望吗?”
“为什么要失望?”李景焕对上他有些失落的眼神,反问道:“你这三个月过得不是挺精彩的嘛!比你的信可精彩多了。”
“可是……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英勇,说什么保护你们,守护边界,都只是我的自以为是罢了。”
“大哥,你知道武字该怎么解释吗?”李景焕笑了笑道。
“啊?”李景熔完全都没有听进他的话,只能本能地摇摇头。
“止戈为武,战场上最高明的战术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知道为什么,李景焕的话让李景熔想到了叔父的话:“以大局为重,皇上要的不仅仅是战争的胜利。”
“我真是太自以为是了!”李景熔抱着脑袋颓丧地道。
“自以为是?”李景焕重复了一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哥,认为自己是对的,这没有错。”
“可是……”
李景焕抬头,看?着被层层的云雾掩盖住的月光,轻声道:“大哥,你毕竟还年轻,还是第一次上战场,没有经验、急功近利,也是正常的,父皇不会责怪你,叔父不会责怪你,百姓和士兵们更不会责怪你,何况你也没有错啊,你只是战略和父皇不一样罢了。”
李景熔思索着他的话,却仍旧低落,“但是因为我而造成的后果呢?”
“大哥是那种不敢承担自己责任的人吗?”
“当?然不是!”李景熔斩钉截铁地道。
他仰望天空,此时空中层层的云雾已经散开了,那半轮月亮正努力地散发它温和的光芒,这光洒让李景熔的心突然豁然开朗起来,他转过身,看?着李景焕笑道:“没想到我们也有一起兴平气和地聊天的一天啊。”
“呵。”李景焕白了他一眼,这个莽夫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李景熔见他不说话,忍不住问了句:“怎么了?”
“没什么”见李景熔好不容易重拾了信心,李景焕也不好意思再打击他,趁势又来了一发鸡汤,“大哥,我们想要变强,想要让自己走得更远,首先就要承认自己的不足。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唯有正视才能真正将事情解决。”
“我们立身处世?,要不断从周边人的身上获取知识和建议。就比如?你和叔父这次吧,你就是不愿意听别人的建议,一昧地只相信自己,所以才会冒进?的,但凡当时你多听叔父一句话,也不至于被父皇撤下来。”
“你小子今天说话倒是一套一套的,果然是牙尖嘴利啊。”
“哼,”李景焕颇为自得地扬了扬头,怎么说他原来也是从事语言文字行业的,说两句心灵鸡汤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嘛,何况还是忽悠大哥这个莽夫呢。
李景熔抬头看?了看?天色,提醒道:“很晚了,我们赶快去休息吧。”
李景焕挑眉,对着他反问道:“那大哥也打算去休息了?”
“当?然。”
“那我就走了。”李景焕站起身,往房间走去。李景熔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也回房休息了。
翌日,李景焕和李景熔将侯诚的灵柩送回家后,便回宫向皇帝交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