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清查亏空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账目取回来,李景焕和李景煜连夜整理出了一份名单出来,涉案官员高达一百多人,从最高层开始,大皇子和五皇子派遣户部的官员逐一查办审问,涉案银两高的直接打入大牢。或许是查的账目年岁太久了,导致最终被打入大牢的官员也多达七八十人。
这边官员们刚被押入牢中,那边朝廷就炸开了锅,七八十个官员,许多都是朝廷重臣,纷纷入狱,朝中的事务一时间竟然有些周转不过来了,那些和入狱的官员有牵涉的官员都纷纷上书,参奏太子罔顾礼法,草菅人命。一时间,皇帝桌子上的奏折都快堆成山了。
皇帝也理解此事的不易,本来打算自己把这件事情压下来,不打算影响太子那边,可是随着涉案的人越来越多,就连皇上也压不下去了。
三个月之后。
“焕儿,朕想着,这些涉案的官员是不是可以放宽点条件,有些曾经立过功劳的或者是年岁大的就放了吧,不然父皇这边不好处理啊。”
李景焕皱了皱眉,“父皇,这恐怕不妥吧,只要有了一个例外,儿臣这边就很难继续开展工作了啊。”
皇帝叹了口气,“朕也知道你为难,朕当初派你做这个事的时候也没想到此事会牵连这么广,单知道此事棘手?,却没想到这么棘手?,若是早知道,朕定然不会让你去做这得罪人的事情。”
李景焕拱手道:“儿臣不怕得罪人,但是这亏空总是要治理的,这样一拖再拖下去,到底要?何时才能彻底清除了这些朝廷的蛀虫啊。”
“朕知道,朕知道,”皇帝有些急躁,除了朝臣的压力,其实还?有其他难以启齿的原因他不愿意告诉太子,可是太子态度又如此坚决,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对方,“这件事情后续你就不必再管了,后面的事情朕来接手?。”
“父皇……”
“下去吧。”皇帝背过身去,留给李景焕一个孤寂的背影。
“是。”李景焕不情不愿地退下了。
……
毓庆宫书房内。
李景煜坐在书桌前,脸色阴沉,手?指捏了捏眉心,声音中透着疲惫,“这么长时间的心血……毁于一旦!”
李景焕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覆在李景煜手?背上,安抚性地拍了拍,“四?弟,事已至此……”
“二哥,”李景煜台起头看向他,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想哭,“这么长时间的废寝忘食、呕心沥血,就如此烟消云散……我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父皇竟把那些涉案金额如此大的官员都放了出来,难道就是因为他们资历老?二哥你等着看吧,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不出两年,国库就要空了!”
李景焕沉默了,亏空清查功亏一篑,他也很难受,只是此事他不能去改,以他现在之力也更改不得,“四?弟,我心里?头也不好受,只是……”他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想不通之类的话切不可再说了。此事虽是父皇顶不住压力,但究其原因,盘根错节,一言难尽。”
李景煜黯然,二哥说的句句是实情,父皇说定的事情,他们确实无力更改。
“皇父年纪大了,身子骨不比以前,若是再这样狠厉整治,亏空查完,只怕父皇处境艰难,朝野动荡。而且,皇父清正圣明,杀伐果决,是当之无愧的明君圣帝,老了若是因为这个得了个刻薄的名声,实在是……我们做儿子的也需要?体恤啊。”
李景煜听完呆坐片刻,忽然冷笑了一声,“哈!原来如此!我竟然如此天真,还?以为有志者事竟成……”
“四?弟!”书房虽没有别人的耳目,但是李景煜如此失态也是不妥的。如今他们正在风口浪尖上,行事更要多加小心才是。
李景煜生在皇家,长在宫廷,又经历了两世,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听到李景焕的低喝立刻平静下来,正色道:“二哥,此事既已无可挽回,我亦无话可说。只是我们因为此事将许多人得罪狠了,这些小人一旦翻盘必会竭力报复……”
李景煜话未说完李景焕就明白他的意思了,脸顿时沉下来,干脆地打断了他:“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二哥,”李景煜深深看着李景焕的眼睛,“你听我说,弟弟自幼与你交好,不论是朝中还是宫中都人尽皆知,我们早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若无二哥自小教导帮助,弟弟也不会有今天,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真有那么一日……”
“四?弟,”李景焕眼睛一热,忙低头掩饰,“你我兄弟二人一道办差,就像你说到,真有那么一天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逃不了。何况情况并非如你所料那般不利,我们毕竟是父皇的亲儿子,所行之事也都是父皇示意,何至于落到那般境地。”
李景煜点了点头,眉梢的忧虑之色渐消,“但愿如此。”
李景焕握住李景煜的手?,笑了笑,“我们都会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