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之后,李景焕就开始告假不去上学了,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都可以想象宫里的人看他的眼神会是多么的怪异。
为了请假,李景焕一狠心,拿着一块大石头把自己的腿给砸得肿得老高,不仅破了皮,还流了不少血,吓得符珠赶忙遣人唤来太医。
李景焕痛得呲牙咧嘴地问太医:“太医,孤这伤多久能好?”
“回太子殿下,伤筋动骨,少则……”老太医拿着药方,正要如实已告,突然被李景焕一记冷眼击中,他赫然想起刚才太子身边的宫女符珠的话:太子爷希望自己能多卧床养伤几天。
“太医也拿不准么?”李景焕眼睛微眯,那意思非常明显,他若敢拿准,就是得罪了自己了。
老太医深知其中利害,摸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不紧不慢地接腔道:“回太子殿下,老臣确实有些拿不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殿下这伤实在不太好痊愈,还是要看修养情况,若是养的好,倒也好的快,若是不注意,十日半月也难好。”
这宫里睁眼说瞎话的人一拉一把,个个说谎脸不红心不跳,完全让人看不出丁点破绽。
李景焕悄悄地背过身笑了,心里暗自祈祷:老天保佑,最好半个月都下不来床。
……
太子突然伤了腿,宫中都震惊了,连带着之前太子在家宴上放浪形骸的行为也没人计较了,都纷纷打听,毓庆宫究竟出了什么事?
毕竟有了之前太子被人推进荷花池里的前车之鉴,皇帝对此也十分关注,特意跑来毓庆宫看望李景焕,拐弯抹角地问他是否遇到了什么事情,才搞成了这个样子。
李景焕费尽口舌,解释了半天,才让皇帝勉强相信这一切只是个意外。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把之前家宴上的风波掩盖过去了。
皇帝书房里还堆着一堆没有批的奏折,所以也没有多留,简单关心了两句之后便起身告辞了,临走前还对李景焕道:“焕儿若是腿不是太疼的话,就接着去上书房上课吧,让奴才们多注意一点儿就行。”
李景焕内心默默流泪,他都已经这样了,还是摆脱不了应试教育的魔爪吗?是亲生的吗?
皇帝走后,李景焕的叔公龚黄晨后脚就到了。
说实话,李景焕挺不想见到他的,毕竟这个叔公总是跟他说防备这个小心那个的,他也知道皇家生活步步惊心,可是现在大家都还小,完全没必要这么早焦虑吧。
这次,龚黄晨忧心忡忡地提到了一个人——大皇子李景熔的舅公狄梁梦。
据说这位狄梁梦大人,因为听说了家宴的事情,隐晦地在朝堂上拐弯抹角地批判了李景焕一番,大意是觉得皇上对太子太过宠溺,导致太子有些轻狂,不够稳重。
虽然皇帝全程装傻,并未给出回应,但是还是让满朝文武都看到了一点儿苗头,那就是,大皇子恐怕要与太子夺嫡了。
“不会的,”李景焕回想了一下自家大哥那个傻狍子的样子,斩钉截铁地说:“大哥不是那样的人,我们虽然素来不太和睦,但是大哥绝对没有这样的野心。”
“大皇子也许没有这个心,可是不见得狄梁梦大人没有啊,”龚黄晨依旧惴惴不安,“大皇子代表的可不是他一个人。”
“这个……”李景煜想起了上一次龚黄晨来找自己的情景,不免也有些担忧。他确实不想当这个太子,但是自己主动辞职和被人撸下来纯粹是两个概念。
不过,想想大皇子的智商,他又放下了疑虑,认真地对龚黄晨道:“叔公,您的意思孤明白了,只是孤与大哥朝夕相处,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他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的。”
几个月的相处,李景焕基本把大皇子摸得透透的了,就是个头脑简单的莽夫,脾气虽然差点,但没什么坏心眼儿。
“太子殿下,”龚黄晨的声音瞬间严厉起来,“此事不是儿戏,不是殿下简单的一句不会就可以了事的。”
“叔公,”李景焕不耐烦了,“此事还需再多观察一下,今日孤便去上书房上课,届时,孤会试探一下大哥的意思的。”
“太子!”
“行了,没事就下去吧。”
李景焕与龚黄晨话不投机半句多,最后还是闹了个不欢而散。
……
上书房内,六皇子李景熠拉着五皇子李景煊的袖子,眼睛滴溜溜地在房间里转动着,李景煊看着面前的弟弟,哄着让他坐下温习功课,李景熠也很听他的话,拿起了书装模做样地看着,却说什么都要挨着李景煊坐。
李景焕被符珠搀扶着走进上书房,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心中不免想着,有时候缘分可能就是天生的,像是这兄弟俩,从小就这么黏糊,再想想自己对八弟,也是第一眼看着就很喜欢。
不一会儿,师傅来了,皇子们一天的读书生活正式开始了。
朗朗的读书声,认真的讲解声,仿佛一切都没有变……
下午,演武场。
“太子殿下,还是臣来吧。”湛崇看着李景焕磨磨唧唧、不急不慢地擦拭着弓箭,又看着那边大皇子已经在挽弓射箭了,忍不住道。
“磨刀不误砍柴工,”李景焕理直气壮地掩饰着自己的真正目的,“只有把弓擦好了,才能射得准。”
虽然他的腿伤了,但是毕竟胳膊没事,所以虽然今天不能骑马练武,但是射箭还是要练的。
“小太子,你还在磨蹭什么呢?”大皇子连射了十箭之后,却见李景焕还坐在那边擦拭弓箭,忍不住开口道。
李景焕缓缓站起来,在湛崇的搀扶下走到靶前,瞄准靶心,拉弓射箭,“嗖”的一声,利箭破空而出,一箭正中靶心。
大皇子看了也忘了自己和这小太子不对头了,忍不住喝彩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