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佳也就对着?地图指指点点,说了自己的想法,有皇帝这样的人?指点,真是求之不得!“为将帅者,如果眼睛只看到厮杀胜负,就是落了下乘,战场的胜负就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根本在天下、在百姓、在人?心。所以对张世恩,我就断了他的根、耗尽他的力气。再休养生息,恢复己方的元气……”
她讲着?,皇帝听着?,直到听完,皇帝才笑?道:“很好?。”又问她汪斗等?人?的处置意见。
公孙佳重复了自己在奏本里的意思。皇帝道:“张世恩死不足惜,然而汪斗等?人?既曾反叛,心里已种下了祸根,就像是生过?病的人?,以后更容易犯病。用好?了固然可以,想用他是要有人?能看住他的!”
公孙佳心头一动,抬眼看向皇帝:“陛下是说?”
皇帝道:“汪斗就交给你来管教了。”
公孙佳想了一下,道:“这些人?离了故土也是无根之木了,汪斗离了这些人?也是无根之木。将他与这些人?分开来,他的本领也是有限的。”她心里有了那么一个念头,?邓凯或者自己的亲信调到边地去,经营这样一批人?……
她慢慢地说:“陛下的意思是不是说,汪斗在这些糊涂人?里有些威信,让他依旧统领也不太?妥当,不如另派人?去整顿。”
皇帝点了点头,问道:“你觉得谁合适押解他们北上?”
公孙佳道:“臣以为无论是谁,都该缓一缓,让他们休整,待天气暖和?些再上路,否则损耗太?大。”她对北边的情况虽未亲历也知道一些,这会儿虽说是正月,北边也冷得紧,这批人?衣食无着?的,管事的稍不在意,路上不知道就要死多?少了。
她是要人?去实边的,人?都死了,还实的什么边?
说到这个,她又想起来地方官吏的无能来了,再将此?事提出?。
这事儿在奏本里已提过?,君臣二人?又说了好?一阵儿,皇帝才满意地说:“好?啦,你也够累的啦,等?吃完喜酒,我还有事要你做呢。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公孙佳听到这个话,心里很是受用。笑?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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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佳与皇帝详谈了一阵,隐约觉得皇帝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松动。她很谨慎地没有提开府的事,一则功劳也不足以开府,二则她还没有最终确定皇帝的态度,唯恐弄巧成拙,立意先将宗正寺的事情做好?,再将战事复盘,写个总结出?来,再相机行事。
她有点心动,想要自己再带一部人?马押解这批流放实边之人?北上。这个事儿她没能跟皇帝敲定,不过?如果争取一下,或许可以……
公孙佳回府之后召了自己的心腹们来议事,说的就是这个事儿。
单良理所当然地带着?单宇、阿姜理所当然地侍立在侧,荣校尉也理所当然地带着?小林和?元铮,薛维身后站着?自己的儿子?以及黄、张二人?的儿子?各一个。书房里终于?显得不那么的凄凉了。
只是所有的人?都反对公孙佳再次出?京,至少不能是近期再次奔波。公孙佳这次出?门表现如何?,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她扛住了,但是确实受罪。回程的坏脾气一小半是跟钟保国怄气,倒有一大半是因?为身体不适。
公孙佳道:“我不现在走,要过?一阵儿,可这事儿我终究是要经一回的。我执掌家业,分派庄田农垦,看似手到擒来,与徙民实边之千头万绪不可同日而语。我是必要经过?这么一遭的,否则日后不辨菽麦是要出?大错的。”
几人?都不吭气,荣校尉是能一天不说话的主儿,公孙佳干脆问单宇:“阿宇,你随我同去。”
单良憋不住了:“君侯!此?事须从长?计议!您还没有与赵司徒详谈吧?与江尚书说过?他的女儿嫁与岷王的事情里您出?过?多?少力了吗?还有燕王世子?,帖子?送了半尺厚了,你不亲笔回一封?自己也说要等?天气暖和?些再北上,现在说这个做甚?”
公孙佳道:“我……”
话未说完,外面极其凌乱的脚步声关着?门都能听见,门上引了钟佑霖过?来。
公孙佳讶然:“八郎?”她的眼睛盯着?钟佑霖的打扮,心里咯噔一声。
钟佑霖满脸是泪:“药王!阿翁……阿翁……去了……”
公孙佳仿佛挨了一记大力的推搡,整个人?被?推到了椅子?里:“怎……怎么会?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钟佑霖嚎啕大哭:“呜呜,哇!你……你,快些与我过?去吧!”
没有什么弥留之际的子?孙环绕,甚至没有人?等?着?听遗言,公孙佳只觉得自己的心胀得厉害,快要?胸膛给胀破了!
“又是这样……”她喃喃地说,“又是这样,我又没见着?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