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已经完全变了,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是他熟悉的,他向行人问路,摸索着找到了记忆中的老家之后,周围景色才稍微熟悉了点。
但是记忆中的大房子已经不见了。
那个悬挂着盛府的牌子,看起来十分气派的大宅子不存在了。
他很是茫然地站在街头,心中那股失落感越来越重,让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去哪,就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公园。
微风吹着潮湿的空气,他坐在长椅上,看着不远处出来放风筝的一家人。
旁边有几个老先生在下棋,其中有个老先生哼哼了两句,坐在对面的立马就嘲笑他唱的难听,两个人莫名其妙突然辩驳起来了。
盛离锦无意听着他们说,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赶忙抬起头追问:“老先生,您刚刚说的那位盛清野,他名字的写法是不是‘迢递路回清野’这句诗中的清野二字?”
“呦,文化人。”老先生一顿,笑道,“你说那句诗我倒是没不熟,不过你要问什么写的话嘛,清风的清,野火的野,是这么写……小朋友是不是也喜欢听戏?”
盛离锦勉强笑了笑:“算是吧,老先生既然知道这个人的话,那我想跟您打听一下,就您刚才说的那个盛清野,您知道他后人现在住哪儿吗?”
老先生眉头一皱,有些稀奇地看着他:“后人,他们盛家没有后人了啊。”
“没……没了?”
“是啊,我记得以前我年轻的时候看新县志,上头提了一句,说是他们家三个儿子,老大老二出了意外死掉了,老爷子就带着两个儿子的棺材回来,没多久也生病过世了,整个盛家就在那一辈散光了,哪儿还有什么后人。”
旁边有人插嘴:“不是三个儿子吗,你刚只说了老大老二,老三呢?”
“谁知道呢,可能也早就没了吧,不然他们这一家子怎么又大老远搬回来了。”
“......”
之后那个老先生又说了些什么,盛离锦已经听不到了,他整个人丢了魂似的坐在椅子上,那几个老先生大概是觉得他表情古怪的有点吓人,嘀嘀咕咕了几句,便干脆换个地方下棋。
盛离锦也没看他们,就那么颓然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衣兜的电话突然响铃,他茫茫然地接通放在耳边,听见孟夕瑶问他:“你是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今天晚上要在那边住吗?”
“孟姑娘。”盛离锦怔怔道,“我能……回去吗?”
孟夕瑶没听出不对劲,这老年机的音质不是很好,她只说:“现在回来啊,我给你买的返程车票是明天的,你还没取票吧?你要是想现在下午回来的话,我待会儿给你改一下时间再取。”
那边,盛离锦声音闷闷地说了声好。
她就迅速点开app改了时间,然后交代几句,便挂了电话。
前同事已经答应过两天抽空去她那房子里边帮她把东西寄回来,她也跟房东说好了退租的事,就等着收快递了。
一个月的约定期限已经过去了两天,她犹豫着,不知道自己是否要再抽张卡。
点亮菜谱后的礼包卡完全是随机的,她不能确定自己能抽来一个马上就能上手帮她忙的人。
这么一想还是算了。
先存着,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下午的时候突然间下雨了,孟夕瑶感觉今天小吃街的客流量应该不会太大,干脆就推迟出摊时间,先拿着伞去汽车站接人。
五点半的时候,从苏州发车的大巴车回来了,她一看到盛离锦就感觉不对劲,看那状态,她怀疑对方可能是碰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你怎么了?”她撑着伞走过去。
雨声淅淅沥沥,在地面上溅起一朵又一朵的水花,不留神,她裤腿都沾了一些。
盛离锦从那种茫茫然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沉默地看着她。
身后雨幕就好像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遮帘。
风有点冷,他的双手也是一片冰寒。
他看着面前的人。
因为离得很近,所以他好像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热度。
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将自己胸口中堵着的那一口闷气给吐出来,告诉对方,原来他的父兄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离世的,虽然不知道跟他的失踪有没有关系,可是不管怎么样,他的家没了,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剩下。
但他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挤出一个很不自然的笑容,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对了孟小姐,你今晚还要出门吗?”
孟夕瑶知道他有事隐瞒,但既然他不愿意说,也就不再追问,只是侧头看了看雨:“不确定哎,我想待会回去的时候顺带着去小吃街先看一下,如果要是人流量还行的话,我就出去。”
盛离锦说:“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孟夕瑶点头:“也行。”
...
不得不说,人类对吃的是一种不管遇到了什么情况都绝对不会消退的绝对热情。
路过小吃街的时候,那边依旧热闹。
虽然和平时比起来,客流量得减掉三分之一,但还是有不少人打着伞在那里头闲逛。
所以回家以后,孟夕瑶就在小餐车上加了把大伞,然后又装了一个大遮雨棚,准备出发了。
这次,盛离锦主动提出也要去帮忙。
他们两个到小吃街的时候,都快七点了,本来在街上徘徊纠结要吃什么的几个人一看到她的餐车,立马就眼睛一亮,匆匆绕了过来。
“好家伙,我还以为老板你今天要偷懒不出摊了呢,还好你来了,我中午都没吃饭就等你呢!”
“虽然你们家东西有点贵,但还是让我很念念不忘啊,一直惦记着呢,来来来老板我来帮你摆桌子!”
“今天卖什么啊?”
另一头,举着摄像机的几人也朝这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