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变窄的事实,岑初语也接受了。
甚至半夜蜷缩在床边感觉到有一丝凉意的时候,她迷迷糊糊记得自己凭借本能往许濯那边靠了靠。
但她确信自己没有越界。
她没有机会找许濯确认这件事,因为他又是在她醒来之前就已离开家。
其实早在刚和许濯结婚的时候,岑初语以为他们会像圈子里商业联姻的大多数夫妻一般,没有感情,但不代表不能有夫妻之实。
她曾经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也试探过几次想要和许濯商量一下这件事。
但没想到,结婚第一年两人仅有的一段“同居”的时光,许濯别说碰她,甚至于每晚都非常自觉睡在书房,新婚之夜也不例外。
她甚至认为,如果不是许宛畅在家里,他应当也不会想与她同房。
她说过的,许濯对一个人的感情是直白而热烈的。
而此刻的许濯,分明对她没有任何意思。
她曾经拒绝过他试探着伸过来的手,他便不会再回头。
所以,与许濯同床共枕,被子有多宽,两人距离有多近,对于岑初语来说,并不是很重要。
许濯的人品值得她放心,她也不是很在乎这些表面的东西。
因此,梳洗完毕以后,她出了门,也没提要把被子换回来的事。
……
单子接得多了,档期就安排得满满当当。
岑初语几乎一整日都坐在办公室里,无暇分心。
直到下午,陈芸芸走进来。
“外头有个毛头小子找你,还穿着校服,我跟阿玉都不太信,想打发他走,他还挺倔,非要我进来跟你说一声。”
岑初语没抬头,手下的画笔没停。
“他叫什么?”
“叫什么…庞……庞宏博,对。”
岑初语点点头,听陈芸芸的描述,她脑子里就有了大概的人选,想来想去也只有庞宏博。
但她并不打算和这个小孩过多接触,毕竟她和庞思静的关系已经够僵了,她不想再惹出什么事端来。
于是她淡淡道:“有说找我什么事吗?”
“老大你真认识啊”陈芸芸惊讶,“说是来定制珠宝的,但我总感觉不太像,一个读书的孩子定制啥珠宝啊,要不我打发他走好了……”
岑初语喊住陈芸芸:“你按照正常客人的接待流程接待他,跟他说我现在在忙,下订单可以找你们,看看他怎么说。”
陈芸芸笑:“好嘞。”
过了半晌,陈芸芸又敲岑初语办公室的门,推开,探出一个头来。
“老大,订单倒是下了,但他非说自己有什么创作理念,非要跟设计师本人详谈……”
“我看他那样,对珠宝一窍不通,还创作理念呢,创作理念这四个字说不定都是百度现学的。”
“他不会是来找茬的吧,要不老大我还是帮你把他赶出去吧。”
岑初语乐了,她的员工当中,陈芸芸最为仗义,在某些时刻,岑初语甚至感觉她的性格和展吟十分相像。
“你快打住,小心客人投诉你。”
“你让他再坐一会儿,我十分钟后出去。”
陈芸芸退出去,带上门。
岑初语扬了扬眉,又长出一口气。
她自然知道庞宏博找她不会只是因为想要定制珠宝,但上次太匆忙,没来得及讲清楚,今天避而不见也许只会激起他的挑战欲。
不如见一见,讲明白对大家都好。
岑初语手上的事做得差不多了,站起身来,灌了一口水,走出去。
庞宏博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看工作室分发的册子。
他仍旧穿着蓝白校服,寸头精神,只是眉毛皱在一起,仿佛在看天书,还挠了挠头。
岑初语走至他对面坐下:“看得怎么样,有想法了吗?”
庞宏博惊喜抬头,利落地关上册子:“姐姐,你来了。”
岑初语略微点点头,问他:“不是说你想跟我讨论一下?”
“啊”庞宏博眼珠转了转,然后挠了挠头,“我…我看这个,就这个上面说……”
他窘迫地翻了翻杂志,词不达意。
岑初语只是微微笑了笑,打断他:“我先看一下你填的信息。”
陈芸芸适时递过来一份文件,岑初语点点头,问他:“给老人定的?”
“嗯嗯。”
“庞家奶奶?”
“啊不是不是,就是我老爹让我给别家一个长辈奶奶准备贺礼,我想来想去,姐姐正好是珠宝设计师,就来找你了。”
“行,大致情况我知道了,对珠宝材料或者设计诉求还有什么别的提议吗,可以直接跟我说。”
“姐姐你看着办就行。”
“话说姐姐”庞宏博认真看向他,“你朋友都怎么称呼你?”
“你叫姐姐就行了。”岑初语看了他一眼。
“初语?小语?还是有特别的称呼?”
庞宏博锲而不舍追问。
岑初语放下笔,转了转自己右手无名指的钻戒,觉得今天务必要跟庞宏博好好讲清楚。
……
几米开外,身形高瘦的俊逸男人扶着一位面容和蔼端庄的洋装奶奶走进了工作室。
奶奶侧了侧身,竖起耳朵听沙发区隐隐约约传来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