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张大人有请,本官岂有不去之理。”唇瓣轻扯,露出一抹冷讽的林言欢看着这些人怕她怕得就像是老鼠见到猫一样时,真忍不住好奇,难不成她长得很恐怖不曾。
满月楼是长安城中数一数二的清倌雅处,就连这里头伺候的端水丫鬟都生得比其他处的水嫩,更别说还有那咬文嚼字的文采,而与之相对的是这里头的价格也格外高,更素有一水一金的销金窟之称。
而楼中,后台。
“寒绯兄弟,这一次你可得要帮下我,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兔崽子居然会临时放我鸽子。”本来今日说好要来的琴师因着有事不能来了,加上现在满大厅都是慕名前来之人,他也实在是没法子才找到了他。
“好兄弟你就救救我,要不然以后我这招牌都得要给我砸了,难道你忍心看着你兄弟去喝西北风吗。”一张脸生得四四方方的高颧骨青年正扯着他的衣袂不放,大有他不应,马上就要以死相逼。
“我帮你还不行吗,不过这次的钱可得三七分,我七你三。”修眉微拧的顾远宁本想拒绝的,可是看着友人焦急得要是他不答应,马上就要撞死的模样,无奈只能咬牙狮子大开口的应下。
“行,只要兄弟你能救我,二八分我都行。”青年原先的打算是四六分的,结果这小子倒是一开口就是狮子吃肉,偏生他现在又不能讨价还价。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眼见着马上就要到点了,忙将人往那后台推去,“还有马上就要开始了,好兄弟我这次就靠你了。”
抱着一把焦尾琴的顾远宁并未回话,而是径直朝那早已搭建好的后台中走去。
可谁都不知,因着他这一次的无心登台之举,竟会惹来暗中毒蛇的窥探。
演奏的地方是一米宽,三米高的圆形高台,许是为了保持神秘感,那高台的边缘处还下垂了不少下镶朱红流苏的幔纱,为的就是防止那轻飘飘的幔纱乱飞迷人眼,而那高台下还摆放折好几株小型红梅,更添神秘。
随着一铮琴音起,身着绯红薄纱,脚腕与手腕处带着金铃铛的西域舞娘也开始翩翩起舞,好共谱上元佳节之美。
而此时,二楼的一处雅间内。
因着林言欢不喜欢屋里头过于甜腻的脂粉香与那嘴上说着阿谀谄媚,内里不过是阳奉阴违之人,便端着那未饮尽的白瓷薄胎樽来到窗边,半眯着眼儿欣赏着底下的舞蹈。
可随着那一角银纹白纱被风吹起的刹那,连带着她瞳孔猛缩,握在手中的酒樽瞬间碎成两半,酒水洒了一地都不予理会。
“大人可是瞧见了什么有趣之物。”随行的官员见她望着某一处沉咛许久,不由得令心底打起了鼓。
“那人长得倒是不错,就是不知是否是这楼里头新来的琴师。”
搭话的官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白纱芙蕖帷幔后正有一名抚琴的白袍青玉簪男子时,心下瞬间浮现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倒是称得上一句瑶林琼树,朗朗如日月之入怀。”
“你说长得那么好看的,若是不做成一幅美人画可真是可惜了。”青年低低的笑声从那红唇中溢出时,莫名的给人一种毛骨悚然感。
本以为她这不过是无心一句,却不曾想,等琴师一下台后,本打算抱琴前往后院而去时,却奇异的闻到了一丝淡雅的栀子花香,可现在二月份的天哪儿能有栀子花开。
可这一次在等他再往前迈一步时,脑海中一阵眩晕感袭来,而后他感觉到四肢的力气再一点点的被人抽走,整个人也像是是一团没有任何物支撑的软泥往后倒去。
模糊的视线中,只看见正朝他走来的一袭月白长衫,他本以为那人是来救他的,稍不知那才是地狱的到来。
花灯迷人眼,乱红拂人心的满月楼中消失了一人,就像是消失了一只在起眼不过的小猫小狗,只待那风一扬,便吹得红梅遍地生寒。
而当他的那些友人发现他失踪后,已是临近寅时。
今夜的哪哪儿都不平静,亦连这空气中都流转着诡谲暗涌之味。
等顾远宁醒来后,却发现自己的手上和脚上都被绑了铁链,而那铁链的尾端则是系在墙上,长度不过约两米远,甚至他连现在自己在哪里,又是谁掳走他的都不知。
而还在他思索着最近得罪了谁时,那扇紧闭的厚重木门也‘哗啦’一声被推开,那刺眼的阳光宛如潮水般争先恐后的涌进。
许是眼睛长时间处于黑暗时,使得光明的到来令他晃了那么一会儿神。
抬手遮住刺眼光线的手,只能从那半开的指缝中窥见那人的一角月白清客袍角,白底银纹靴,随即传入耳畔的是一道酥之如骨的雌雄莫辨声。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