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可真?是够快的。”
一大早,山间涌上来一些?薄薄的雾气。
男人穿着一身收腰的黑袍,腰背间蕴蓄着一股沉凝的气势,就站在屋檐下面听下属禀报从?山探来的情况,不怒反笑。
打从一开始,这局便是冲着顾觉非设的。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来得如此之快。
那一封信送出?去,可没多久。还要大半日才到期限吧?
“那属下等照计划行事?”
来人有些?谨慎地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问道,那眉目间藏了几分?杀气。
男人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
不远处那一间正?是陆锦惜这几天所住的屋子,此刻门半开着,她人正?坐在桌?喝他端来的粥,但目光却是一直看着他这边的,半点没避讳。
于是他笑了一声,摆手道:“按计划行事。”
“是。”
下属应了一声,来时快,去时更快。
没片刻,人便消失在了院落中。
陆锦惜当然也看到了。
但很快目光就收了回来,投向了门口?。
在打发走了那下属之后,男人很快踱步回来了,冷硬坚毅的面容上,带着一点浅淡的笑意:“要恭喜夫人了。”
恭喜?
他开口?的这一句话,可把?陆锦惜给吓住了。
她粥已经喝得差不多了,现在只是捏着那粗糙的勺子在指间把?玩,闻言却是指尖一颤,那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便转化成了一个实在算不上是好消息的“好消息”。
“看来顾觉非那傻子来了。”
说不出?心底的感觉,只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有一点高兴,又有一点嘲讽,觉得顾觉非脑袋怕是坏掉了,陆锦惜失笑。
“该恭喜的不是我,是您才对吧?”
简简单单的“傻子”两个字,换个情境,怎么说都是轻蔑和嘲讽,可此时此刻落在男人的耳中,竟平添了一种隐约温存的缱绻。
只可惜……
这一点点少见的柔情,并非因他而起?,更不是留给他的。
背在身后的手掌,悄然握住了,男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道:“刚才人来报的时候,你那一位相好的顾大公子,距离此山只有五里,现在怕是已经到山?了。夫人粥也喝完了,现在便跟我走吧。远来是客,怎么说,也得‘招待招待’。”
招待?
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陆锦惜眼?角微微一跳,手指捏得紧了一些?,眼?见得此人面上半点风水不露,分?明是掐准了要算计顾觉非的样子,心底猛生出?一种端起?这粥碗来盖他一脸的冲动?。
但转瞬就压下了。
她太清楚了,自己完全打不过,讨不了好不说,还有可能惹怒对方。
冲动?,往往是得不偿失的。
所以她暗中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反而挂上了明艳的笑容:“那就要劳烦您带路了,这些?天都在院子里,我还没出?去走动?过呢。”
澄净通透的双眼?,眯成了弯月的形状。
看上去就好像是全然地为顾觉非的到来而欣喜。
这样的神态,落在男人眼?底,与先?那两个字混杂在一起?,自然就生成了一种格外让人不悦的感觉。
他定定地注视了陆锦惜许久。
陆锦惜察觉了,却全然不知一般地起?身,还走到了他面?,看着他,笑颜如旧:“不走吗?”
男人高她大半个头,这时便垂了眼?眸,轻而易举地俯视着她,能看见她乖觉的眉眼?,于是意味不明地哂笑了一声:“在我这里的这段时间,你倒是很听话。”
这话来得实在太突兀了,就好像他知道她寻常时候对人对事是什么风格和手段一样,充满了一种了解的掌控。
陆锦惜眉尖微蹙,转瞬又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