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宝璁所料,第二场史论题、第三场策论题,全都是他梦见的考题。
得知考题,又复习充份,宝璁接下来两场都十分顺利。
别的考生经历秋闱死去活来,出了考场就仿佛蜕了一层皮一样痛苦。
而宝璁只是有点疲惫,有些邋遢,回家收拾收拾,又是一枚标准的纨绔子弟了。
秋闱结束后,宝璁老神定定,一点都不担心成绩,反倒是王夫人到处求神告佛,祈祷十分诚心。
贾母虽然病弱,但也挂心宝璁的科举结果,便让贾府女眷都抄写经文,替宝璁祈祷,希望他能侥幸高中。
宝璁:“......”
别人也就算了,抄经就抄经吧,可算上林黛玉,宝璁就不乐意了。
成婚之后,他不是忙贾府家事,就是准备科举,都没什么时间和林黛玉两个人好好相处。现在乡试刚刚结束,他还有点闲情逸致玩耍,结果林黛玉却要和贾府女眷一起抄经祈福。
抄经有什么用啊!秋闱都结束了,成绩已成定局!
再说了,就算秋闱没结束,那考试也是靠脑筋,靠努力!抄经有什么毛线用!佛祖难道会帮他考试吗?
宝璁心里一顿狂风暴雨般的嘀咕,就差扯着贾母的领子冲她大吼一顿了。
幸而,林黛玉在侧,他的理智还算在线。
于是,他拉着林黛玉,去林家别院玩了。
不止林黛玉,还有宝钗、迎春、探春、惜春、邢岫烟、宝琴、李纨她们,全都一起去了。
至于王夫人邢夫人她们,爱抄经就抄经嘛,免得没事就找事出来瞎闹。
林黛玉挺兴奋的,她第一次真正在自己的宅院做东道主,来别院的人又齐全,干脆就起了一次诗社。
众人在别院中吃吃喝喝,又吟诗作对,没有长辈的桎梏,又新奇出了贾府的感觉,玩得不要太开心。
她们在内院乐乎,宝璁宝玉就请了冯紫英、冯江义、柳湘莲、周菖几人,在别院边上的茶楼聚会闲聊。
冯江义与周菖请教了宝璁不少科考上的问题,宝璁自然知无不言,把自己的经历体会细细说了一遍。
宝玉虽然没有主动问,但宝璁把他拎在旁边,让他也细细听着。多些经验,以后他参加科举也更容易些。
柳湘莲坐在窗边,拿了个小茶壶对嘴喝茶。
他依旧心不在焉的,时不时望向林家别院的方向,可耳朵却竖起来,在听冯江义的动静。
“......那破题有没有什么方法?我偶尔遇到搭截题,总是觉得八竿子打不着,又如何能破题糅合成一篇文?”冯江义认真地提问。
他刚刚才成为秀才,这一科因为实力不足,他的先生建议他下科再考,所以他没有参加。
虽然秋闱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他看了宝璁默写出来的文章答案,觉得他很有希望中举。此时有机会和宝璁讨论学业,便分外上心。
柳湘莲听来听去,只觉得这人温文尔雅,又好学上进,论起学业问题又头头是道,也算有才华,将来考个举人很有希望,越听越觉得......这人似乎,确实不错呢......
不过,就是人不错,才讨厌。
柳湘莲一仰头,闷闷地喝了口茶,微微清苦入口才发现,自己喝的是茶,不是酒。
“柳兄,你闷什么呢?”冯紫英是走武官路线,因此对文官科举不怎么感兴趣。
他见柳湘莲一个人仰头喝茶的豪爽模样,真是哭笑不得。
这人竟能把茶当成酒来喝!
“没闷什么,我又不考科举,听他们说那些怪无趣的。”柳湘莲笑了笑,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自己望着别院的视线。
“我也是,明明今日是来闲谈的,他们三个倒尽是说些科举有关的事。”冯紫英看着宝璁,笑得意味深长。
要不是有事要找宝璁,他才不要听他们在那里说什么科举考题。
还有那事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与宝璁说起。
原本宝玉是兄长,他该告诉宝玉。
可是......
冯紫英瞄瞄宝玉,一脸天真无邪的懵懂模样。又瞧瞧宝璁,脸虽稚嫩,但笑容却和谆谆教导儿子一样的老父亲。
对比起来,还是宝璁靠谱吧?
好不容易等宝璁给宝玉和周菖还有冯江义上完课,冯紫英瞅准间隙,赶紧凑了上去。
“宝璁,有件事要和你说。”
冯紫英明显压低了声音,宝璁便知道他要说之事,不想让别人听见。
“走吧,跟我......更衣去?”宝璁揽住了冯紫英,两人一起往外走,去了另一个小包间。
又叫店小二上了一壶新茶,宝璁问冯紫英:“说吧,有什么事情,还要避着他们说?”
冯紫英喝了口茶,酝酿了一下言辞,道:“我前两日在家里发现一件事情,与你有关。”
神武将军家有什么事,会和他有关?
宝璁好奇问道:“什么事?”
冯紫英道:“就是你先生周霁,他、他好像经常到我家里,与我父亲偷偷见面。”
周霁与冯唐见面?
冯唐可是昭帝的心腹,那周霁难道也是......和皇帝有关系?
宝璁心里有这个猜想,面上却不显露,而是玩笑道:“周先生是名士,冯将军也威震天下,他们认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不是,是......”冯紫英吞吞吐吐,“我偶然看到,周先生给了我父亲一封密信,好像你们贾家藏了一份名单......”
宝璁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感觉他即将知道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一样。
果然,冯紫英接着就道:“那份名单,听说在你父亲手里,是、是圣上在找的东西。”
宝璁一下子就想到了。
是甄家送来的东西,里面应该就有昭帝想要的那份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