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进了紧邻湾江的清棠府,这是湾城最隐秘的豪宅之一,每一栋都过两亿,门禁森严,言微这个混地产的,也是头一回进来。
秦怀鹤把车停在岸上,往湖边走。
湖面上停着一辆游艇,一个肤色黝黑的男子从游艇上下来。
“秦总晚上好。”
“晚上好。”
深秋的草还余留一点绿,踩在脚下软绵绵的。
秦怀鹤回过身,搀着言微细白的手腕上了游艇,坐下没多久,就到了湖心的独栋别墅。
晚清风的白墙青瓦,带着禅意,在碧水环抱中,像一副深秋水墨画。才一进院子,言微仿佛闻到了一股悠然茶香。
秦怀鹤步子悠闲,“这水连着湾江上游,现钓的湾江野生鱼,做鱼生好吃。”
言微:“也是私厨吗?”
几个亿的别墅做私厨,吃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野生鱼身价不得比鱼翅鲍鱼还贵?
她和秦怀鹤在一起后,才深切体会到,穷人和富人根本就不在一个维度上思考问题。比如,这样的湖心别墅本来挺有意境的,配上那样一个游艇,每回一趟家,每出一次门都要突突突,她只觉得这别墅主人是个人傻钱多的主儿,吃多少顿野生鱼都补不回来的那种。
“不是,今晚几个朋友一起。”
言微脚下一顿,蓦地抬眼看他。
他未留意,脚下不停踩着石板路往里走。
言微垂首,把耳朵边的碎发往后一捋,跟了上去。
她轻声抱怨:“你怎么不早说呢。”
第一次见他的朋友,该好好打扮一下的,这会儿当着他的面掏出口红粉饼,她有些抹不开脸。
秦怀鹤侧过脸看她,数秒后,提嘴一哂,“怎么算早?提前一天,三天,还是半年?”
院子里的壁灯正好亮起,映着秦怀鹤冷淡的侧颜,高鼻深眸,暖色灯下带着几分薄凉。
言微怔愣在原地。
她不傻,相反,她算得上是一个领悟力很强的人。
他也没有那么大气,可以任由她胡闹。
昨晚吃饭的时候,她本打算跟他坦白的,她没跟他去美国,是因为她去不了。怀孕是意外,那时候他才走,她很惊喜,但是去医院检查之后,状况百出,出血,胎位低,后来唐筛又没过,惶恐不安熬到五个多月,才稍稍稳定下来,那时他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昨晚那沉闷的一顿饭,她终究没说出口。
言微浅浅笑了笑,“提前半个小时就行了,我怕丢你的脸。”
他密密的眼睫动了一下,撇唇,闲散的语调,“走吧,没什么脸可丢。”
这一次,他没有再牵她的手,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别墅,有人在大厅等候着,把他们迎进了偏厅。
“哎呦,这是谁啊?”
饭桌前的一男一女站了起来,沙发里,另一个摊成一团泥的男人也坐了起来。
看这或躺或仰的阵势,几人应该是很熟的朋友。
言微大大方方找招呼,她看得出来,三人皆有些吃惊,特别是那个女生,趁着她和那两位男士打招呼,一双眼上上下下打量她。
秦怀鹤给她拉开椅子,两人挨着坐下。
言微接过暖毛巾,自己不用,先给了秦怀鹤。
秦怀鹤修长两手在白毛巾里翻转两下,尔后随手丢进服务员的端盘里。
他端了一碗奶白的鱼汤,放到言微面前,“先喝汤。”
言微纤纤素手挡住了,“你上班累,你先喝。”
林景仁:“哟,你俩熟吗,这么客气?”
秦怀鹤没搭理他,又拿了一碗,兀自喝了起来。
他不说话,林景仁不敢再造次。
刚才瘫倒在沙发里的许骏腾假意不满,道:“你们都是坏心眼,都带着姑娘来,就我一个孤单寂寞。”
林景仁的女朋友肖静宣笑道:“上回你带那个娇滴滴的颜大小姐呢,怎么又不见了?”
许骏腾摆手,“嫌我伺候得不好,度假去了。”
“你多学学我们怀鹤哥吧,天冷了,加个暖心小棉袄,”肖静宣看着秦怀鹤,似笑非笑的,“是不是,怀鹤哥?”
秦怀鹤和言微对视一眼,提唇,放下汤勺就去拉她的手,“我看看够不够暖。”
言微眸光闪烁。
林景仁对肖静宣道:“瞧瞧人家,你怎么都不知道暖暖我?”
肖静宣:“不暖,不稀罕。”
肖静宣这两三句话,男人们听听就罢了,或许只有女人才能品出这里面的味道来来:跪舔男人这种事儿谁爱做谁做,她不做。
明褒实贬。
言微并未放心上。
鱼汤醇美,入喉甘甜,她的心也熨帖了。
只要是秦怀鹤,她可以一辈子贴心暖他。
这一碗热汤下去,言微背后一阵阵发热,她不敢脱掉外套,只把扣子解开,凸起的肚子藏在白色桌布下。
中途,她上了一趟卫生间,顺道把外套脱了散散热气。
没想到,这一松懈就见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