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琇莹作为席德庸唯一一个嫡女,她的身份本是京中部分世家子弟也高攀不上的,当年嫁给一个白身,虽说是个状元,可在很多人心中,这也是妥妥的低嫁。不过在锦元良官拜三品以后,这嘲弄之声才少了许多。虽然一个有利的岳家能给予些许帮助,可席家本有嫡子嫡孙,这助力分到一个女婿头上,既得利益并没有多少。
所以席德庸对于锦元良的反目,心中已有些准备。
看着眼前的大儿子,席德庸心中哀叹,他老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他这一生机关算尽,无论是席光赫、席光耀甚至于自己的嫡女席琇莹,每个人他都为他们安排了一条自以为万全无虞的出路,可谁能想到,当年会出那么一档子事,琇莹如今……
“锦元良做什么你都由他去吧,形势不由人。”
“爹!”
席光赫还要再说些什么,席德庸挥手示意他下去。席德庸一人坐在书案前,看着桌案上写着的禽困覆车四字,沉默不语。
席德庸这一刻不得不承认,他席家后继无人了。
他的两个嫡子都不是能为官的性子,既没有能力,也没有那个魄力。
席德庸挥手,招来下人:“去把大小姐和二少爷请来。”
如今席家三代之内,只有席光赫嫡长女席书意,同席光耀嫡子席睿玟称得上是可塑之才。只可惜席书意乃一介女子,若当年没有席琇莹之事,他嫡孙女说不得可嫁进皇家,如今这一切只是妄想罢了。
门外下人来报,席德庸让二人进来。
席德庸看着眼前有倾城之貌、气质高雅的孙女,心里忍不住有些后悔,当年若是让琇莹暴毙,那如今……
罢了罢了,都过去了,他席家没有那再进一步的福气啊!
一道木轮滚过青砖的声音传来,门外小厮推进一架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身形消瘦的少年。这少年肤色苍白,五官精致,若非一身病态,绝对称得上一句君子世无双。
这是他席德庸的嫡孙,一个智多近妖的孩子,可怎奈天不假年!
“睿玟身子好些了吗?”
“谢祖父关心,我身子好多了。”席睿玟面无血色,就连一双薄唇都只浅浅的浮现些许淡粉。
“祖父召我同哥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席书意素手敛起裙摆,莲步轻移端坐在椅子上,又执起桌上茶壶,为三人斟茶。
席德庸看着面前二人,心中一暖,紧接着又浮现出一层失落和苦涩。若书意是男子,亦或睿玟身体康健那有多好。
席睿玟看着自己的祖父,敛目颔首,唇边溢出一丝嘲讽。
“近日朝中之事便是如此,你二人怎么看?”席德庸照旧同二人讲述前朝政事,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席书意温言喟叹:“竟不知东厂如今有此等权力。那吕柏刚死没两年,汪淮便手握东西二厂,司礼监掌印大太监汪宜春如今已是半隐退状态,我席家同东厂说不上话,竟是已呈后继无力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