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到门前,人脸识别出主人相貌的门锁自动开启。
混入暖气迎面扑来的,还有淡淡的咖啡与经过加热的乳酪香。
虞即蹬掉皮鞋,换上舒适的软底拖鞋后,又俯身将鞋柜里的另一双同款拖鞋取了出来,“啪”一声放到秦子寒身前。
秦子寒换鞋的当头,虞即已穿过客厅,走到开放式厨房里,专注地看向走近的他:“饿吗?是直接洗澡睡觉,还是先吃点东西?”
前有主动让他睡自己床的邀请,后有这太太式的温柔问话,秦子寒的喉结上下滚了一滚,才艰难道:“飞机上刚吃过,不用麻烦你了,我先洗澡睡一会儿。真让我睡你房间吗?”
“是吗?”一听不能让秦子寒体验下他亲手拌的沙拉,虞即颇遗憾地从厨房里走出来,闻言说:“当然,除非你不愿意。”
他怎么可能不愿意?
秦子寒看着坦坦荡荡的虞即,一边暗自唾骂心怀鬼胎的自己有多龌龊,一边面色自然、从善如流地应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虞即:“嗯,衣柜最右边的都是合作方刚送来的新季衣服,没拆封过。你比我高一些,选宽松的款式换上,应该也能穿。”
见秦子寒点头,虞即又道:“你好好休息,我去书房继续工作了。”
换做平时,秦子寒定然不会多想。
但在知晓虞即在玩《一线天》,还好巧不巧地被他发现了ID,游戏里装作不知地偶遇了一番,勉强算作结识过的他……心念不禁一动。
在十二个小时的航班里,他断断续续地入睡,加起来也休息了四五个小时。
称不上休息好了,但也绝不至于没精打采。
虞即说着说着,到底有些不放心,担心秦子寒找不到他说的新衣服的位置,干脆亲自领着秦子寒,将那自一个月前送来后、因一直不出门而没机会拆封的整整三个收纳箱的衣服给搬出来。
箱子很沉,虽然底下有方便移动的滚轮,秦子寒又哪里舍得他来搬,当即将人拉开,自己亲自动手。
就在第三个箱子被拉出来时,秦子寒的动作幅度不小心大了一些,撞到了一边的小收纳盒。
小收纳盒掉到地上,原本就没按上边扣的盒盖瞬间与盒身分离,让里头的物件撒了一地。
除了关键物品外,杂物衣物都交由助理们处理的虞即只知一些物件摆放的大致位置,至于这个他从没碰过的零碎东西,就不可能知道放着什么了。
当三个印有‘冈本’字样、与虞即那简直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形象截然冲突的小盒散在地上时,秦子寒先是一愣,等回过神后,喉头登时一阵发紧。
是了,就算再是清心寡欲的神祗……也多少会在红尘里沾上七情六欲。
更遑论歌手都是艺术家,艺术家不就最喜欢通过这些方面的放纵来追求灵感么?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过那么几个不配在他这个好友前露面、只为满足一下小鱼生理需求的人来过,也不足为奇。
不管是生气也好,意外也罢,都不该轮到他这位以温柔体贴面具示人的好友来表示。
在一顿自欺欺人、乱七八糟的自我说服后,秦子寒隐蔽地深吸口气,将胸腔里那股疯狂翻搅着他的五脏六腑、仿佛随时都要喷涌而出的妒火竭力压下。
又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说出不合适的话来。
他故作轻松地一伸手,就将那三小盒套子捞了起来。
他一边放回盒子里,一边仗着背对虞即、面无表情地开着玩笑:“怎么放在这里?应该放床头柜才比较合适吧,到了关键时刻哪还有工夫到处翻箱倒柜地找这些?”
“扔了。”虞即皱着眉,难掩厌恶道:“是以前姓肖的助理自作主张乱放的,我几年前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侧见过一模一样的东西。”
他连寻常交际都不愿拥有,又怎么可能建立起更深层的关系,以至于用上这种东西?
见秦子寒还一动不动,虞即疑惑地歪了歪头,不由误会了他的意思,迟疑道:“你该不会想拿走用吧?几年前放的,应该已经过期了。”
秦子寒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下意识地往盒子的底部看了眼。
上头果真清晰地印着有效期到期的时间……为去年三月。
“你笑什么?”虞即眯着眼,罕有地露出几分恼羞成怒的神色,不满地盯着突然大笑不止的好友,根本不明白对方发笑的缘由:“再笑下去,我下回往你家里藏一大箱。”
秦子寒乍经大悲大喜,此时不管虞即说什么,都只会应‘好’。
——他发自内心地庆幸,在自己这颗已经倍受煎熬的恋心里藏了整整十年的,是个连不识情感人欲,连这种东西都只会放着过期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