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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修称呼百里颦“百里”或“颦颦”,乔帆叫百里颦“颦”。其余人排不上直呼她大名的等级,因此更谈不上用“李平”这?个本人没认证过?外?号。
但是江荣很中意。
“李平,”不算久远的过?往里,江荣拿开香烟,在缭绕的烟雾中站起身来这么说,“走了。”
她不送他,只起身用单音节接应:“嗯。”
百里颦和孟修属于同一派别,但他们都不是江荣的朋友。准确来说,他们就是因为都打不过?江荣,所以才缔结关系、达成合作?,渐渐熟络起来的。
想问他为什么在这,但回头一看到孟修笑吟吟的脸,又觉得没必要打探了。百里颦一时语结,老老实实打了招呼,毕竟当初在三中,正是因为江荣的照顾,她才省了不少麻烦。
“我正好去画室。大半年没来过这?边,”江荣打了个哈欠,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道,“就来转转。”
百里颦说:“你?等会儿再走吧?我们就放学了,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又是一个哈欠,江荣摆手:“不用,先走了。”
“江荣——”
江荣已经转身走出好几步,这?时回头:“你?和他一起去吃吧。”
“什么?”
百里颦侧过?脸,用狐疑的眼神看向孟修,却见孟修也一副没理解的样子耸肩。
“我不是说人渣,”江荣满不在乎地仰起下巴,“那个人,他看起来好像很想跟你?们去吃饭。”
孟修与百里颦抬头看向身后。
教学楼二楼,男生的头发被风撩动,他靠在围栏边,高?高?在上地撑着侧脸,与百里颦不容置疑地四目相对。
是李溯。
土拨鼠大叫。
轮船撞击冰山。
宇宙大爆炸。
各种使人在沉默中爆发的事轮番在脑内发生一遍后,百里颦挤出僵硬的笑容。
他也朝她勾起一个捉襟见肘、且意味不明的笑。
百里颦顿时觉得自己像迎头被浇了一瓶2L的雪碧,透心凉,心飞扬。
上一次见到李溯直接从二楼跳下来,还是她转学来报道的时候。
虽说教学楼二楼海拔一般,但也是普通人不会随便往下跳的高?度。李溯撑住铺着瓷砖的围栏,倏然向外?一跃。百里颦自认运动神经很好,也没少见过?四肢协调、动作灵便的人,但李溯就是很与众不同。
他在哪里都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百里颦也眼睁睁看着他落地,上前?,手臂从她身后伸上来,轻而易举地扣住她肩膀。
“吃饭就算了,”他听到了,从开始到结尾,每一个字,李溯笑着说,“我和百里颦单独聊一下,没关系吧?”
百里颦向江荣和孟修投去求救的眼神。
“没关系喔。”孟修笑着回答。
江荣面无表情地颔首:“请便。”
义气,就是在紧要关头能为朋友两肋插刀,也能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插朋友两刀。
所向披靡、无人能敌的百里颦,到了李溯跟前?就像一只拼死挣扎也无济于事的小白兔,整个人被李溯扣着肩膀缓缓拖走。
留下江荣跟孟修道别:“我去吃麦当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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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李溯按到墙上时,百里颦下意识想起身,却又被他二度固定到臂弯里。
这?里是一楼楼梯间,光线昏暗,冷清到无人问津。
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壁,百里颦仰头,强装镇定地微笑道:“李溯同学——”
故作?姿态的称谓刚出口就停止,对上李溯的神情,百里颦不由得噤声。
他垂着头,脸色冰冷,淡色的双眼像漂着浮冰的海面。
李溯压低声音,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百里颦,你?怎么回事?”
果然还是暴露了。
难怪刚才孟修要强行导入李平的事,这?家伙从来不干人事。不过?百里颦真觉得责任也不在她,一来她不知道隔这?么老远的地方都有人cue她,二来谁会把自己的黑历史有事没事到处宣讲呢——
她真没做什么坏事。
但到了这?地步,也无计可施了。
百里颦一咬牙,一狠心,开口用就义的语气大声说道:“我真的错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一般来说都是这样的对吧?
没想到她这?一认错,反而是李溯懵了。
李溯一怔,稍加思?索,随即笑起来。
“你?做错了什么?”他说。
百里颦试探着看过?去,她静静地、长久地望着他。百里颦转动眼睛,一旦觉察到李溯态度松动,她就立刻泛起笑来。
李溯像接近尾声的夏天。
暮夏时节,天气才会如此变化莫测。时不时暴雨如注,时不时晴空万里。
百里颦眨巴眨巴眼睛:“你?原谅我吗?”
她不回答他,反而抛出新的问题。面对李溯,百里颦总是肆无忌惮地不讲道理。
他不气不恼,轻轻笑了一声,说不清李溯是否算是娇纵她,总之也只顺着百里的话给出回答:“视情况而定。”
百里颦不吭声,李溯也不说话,她无声无息下滑,像泥鳅一样从他手臂形成的空隙间溜走。
但刚移动到旁边,李溯再次抓住她的手腕。
他一拽,她重心不稳向前?扑,跌跌撞撞撞到他胸口。
百里颦慌忙道歉,想起身,肩膀却抵到李溯手心,动弹不得,只能维持这?种尴尬的姿势。
他忽然说:“你?身边怎么这?么多男的?”
百里颦被卡在他身前,抬不起头,所以也看不到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不过?,她是头一次觉察到李溯的不耐。
他开口很仓促,也没藏住情绪,嗓音听起来想在埋怨。
回应他的,是漫长的沉默。
他没问李平的事。
李溯竟然没有问关于李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