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林舒掩着眸子轻声问道，温热的气息浅浅地喷在江枫许的手臂上，带来一阵痒意，让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他看着女孩有些发白的脸色，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想逗一下她的念头。
“我对我刚才所做的一切再次向你诚恳道歉。”他正了正脸色认真地说道，眼睛盯着林舒，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但因为对方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而作罢，只能接着说道：“但我这样做是都是迫不得已的。”
林舒把胳膊微收抱在胸前，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不见疤痕，只有苍白皮肤上残余的暗色血迹证明了伤口曾经存在过，她整个人蜷在沙发上，偏着头侧耳对着江枫许，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可能不知道，这半年来，周围的世界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江枫许语速放慢，把不知名毒素的突如其来，世界各地全被感染的情况大致而简略地说给了她听。
他介绍完这些后，看着女孩安静的侧脸，嘴角忽地勾出一个无奈的弧度。
“很可惜的是，我和我的家人也没能逃过这一劫，都成为了怪物。”江枫许耸了耸肩，脸上保持着无奈的笑容，眼中却满是戏谑，“会吃人的那种哦~”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玩笑地捏了捏女孩的手指，“特别是你这种白白嫩嫩，看起来就鲜嫩多汁的人类。”
林舒默默抽回自己的手指，她掀起眼皮，无神的眼睛刚好撞上江枫许带笑的眸子。
“可我不是人类啊。”
她的手指软软小小的，捏起来的手感相当不错，江枫许在她抽回手指后心里还有些遗憾，但他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难得地语塞了片刻，他搓了搓手指干巴巴回道：“额……同类也是可以相互残杀吞噬的。”
“但是很痛啊。”她垂下眸子，即便伤口已经愈合，仍心有余悸地收了收胳膊，末了还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我有点怕疼。”
“嗯，这样的话，那我下次注意一点。”江枫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语气诚恳而充满了歉意，“因为我要喂养我的家人，所以实在对不起了。”
林舒显然也对他这般不要脸的话给惊到了，她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有些委屈地蹙着眉回道：“但是……你的家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甚至和你也只是刚刚认识。”她顿了顿，觉得说得不准确，便紧接着补充修改了刚才的话，“不对，我其实和你也算不上认识，只是知道名字而已。”
“你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那我又为什么要为了你的家人而忍受疼痛呢？”她摇了摇头说道，“这不值得啊，我又不蠢。”
江枫许：你说得还挺有道理的我该怎么反驳呢？
“可是——你先搞清楚情况好吗？”他想了想，抬起手搭上林舒的肩膀，在那纤细的肩头拍了拍，语气也特意压低了，“我把你绑到了这里，你现在是弱势的那一方。”
他还把弱势两字的语气拉长加重凸显了出来，但很可惜，他的这种威胁行为并没有什么效果。
“不，你说错了。”女孩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竟然扬起了一个很浅的笑容，“你才是弱势的那一方。”
“因为你有求于我。”
女孩缩在沙发上，本就纤瘦的身体在蜷起时显得更加小巧，她抬手摸了摸已经愈合的伤口处，仰起脸望着江枫许轻声说道：“你自己说了，你需要我的帮助来照顾你的亲人，那你应该求我才是，不对吗？”
她纤细的脖颈因为扬起而绷直，明明脆弱得仿佛轻轻一折就能断裂，但她声音轻柔而平稳地说着这番话却透出一种隐隐的胜券在握的感觉，与她苍白纤弱的外表截然不符。
江枫许眯起眸子看着她，不知怎地就想起那天他在楼道里偶然瞥到了那一幕——几只高阶丧尸正匍匐在地上津津有味地分食今天的晚餐，鲜血慢慢铺了一地；身上穿着宽松病号服的女孩茫然无知地踩着地面的红色走到栏杆边，风拂起她披散着的长发，她搭着栏杆轻阖上眸子；两边各自享受各自的，互不打扰。
江枫许无声注视了她两秒，脸上忽地一笑，“你说得很对，那我求你，可以吗？”
“不行。”
林舒温柔而坚定地摇了摇头，“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带到了这里，所以你不是我的朋友，而且你的亲人也与我无关。”
“还有一点就是……我怕疼。”她抿着唇，最后还是小声地补充了句抱歉。
大概猜到了答案的江枫许对她的回答倒没有怎么失望，甚至还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和理解。
“没关系。”他说。
随后他勾了勾唇，“怕疼这个问题很好解决的。”
林舒清晰地感觉到颈后贴上了一双冰凉的手，五指穿过她的发丝，最后停在了后脑勺处，一股寒意从他的指尖贴着的皮肤处传了过来。
“如果你再也醒不过来了，那你就不会怕疼。”他凑到林舒耳边低声喃语，原本是清爽好听的大男孩音在刻意下压时却显得喑哑低沉，让人听了忍不住微微发抖。
尖锐的指甲尖只不过在她皮肤上一抹就出现了一道血痕，江枫许歪头看着她抿紧的唇线，终于憋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自己打破了刚才僵硬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