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殿前的风也格外喧嚣,群臣各有所思,直到箭矢掠过半城,明耀的辉光才为人觉查。
侍卫低吼着冲向赢正,群臣也忘了礼仪,凝视着那火球,或凝眉怒目,或惊吼连连,更有甚者带倒木椅,五体投地,对着“天威”瑟瑟发抖。
洛阳再度架住天剑,瞥了眼皇宫,身形闪耀,带起一片细碎流光,飘零烟火朦胧。
可能是自知烟火比不过洛阳,也可能别有算计,李天策采取守势,将天剑横在身前,如铁索横江,中流砥石。
忘四在天剑上一碰,金白两色流光腾空而起,还未尽展千种美好被洛阳背后的异象取缔。
那是一片无垠海渊,青莲随着波涛起伏,遥望漫天星繁。
明月圆满无瑕,在海天一线缓缓升起,虽是白日,皇宫的危楼画阁却挂飞霜,皎皎空尘映入烟火,破开铁索、砥石,清洗万里长空。
天剑脱手飞向长空,李天策就像洪峰上的独舟,随波逐流,正好撞向那道箭矢。
金色漩涡覆压长空,将箭矢泯灭,鲸吞八方灵气。
李天策在漩涡中凌空静立,瞥了眼空空如也的楼顶,收敛混元法,心思念动,指引天剑刺向洛阳。
人为壶,灵力为水,洛阳方才攻出那么强的一剑,必然壶中水缺,需要补充。
至此时,先用混元法吞噬灵气,不仅给自己的壶里装满水,还减缓了洛阳的恢复速度,再加上出奇的御剑攻杀,必胜不敢轻言,却有七八分把握。
天际的异象散了,至盛后便是至衰,洛阳瞥了眼天剑,指引忘四逆光腾空。
双剑交错,忘四瞬间落了下风,洛阳趁势抽身回退,边汲取苍天之力边吐纳灵气,剑指一挥,忘四剑外生出含苞青莲,风起怒放,将天剑崩飞。
“又是莲中藏剑,我看你也就只有这点手段!”
“自以为是,愚不可及。”
洛阳撇撇嘴,收引忘四到身边,剑指轻点,仙剑悠悠旋动,一化三,三化九,九宫落定,混元河洛剑阵再露峥嵘,将万里长空尽数吞噬。
时光在阵中没了意义,上一刻远空叠山,下一刻万里平原,灵力构筑的法衣不时聚散,身困阵中,李天策却笑得从容,挥剑断罪,乾坤割裂,虚空破碎,硬生生破开这埋葬妖族无数的大阵。
洛阳抬手捂住嘴唇,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血迹湮灭,握住忘四,有所明悟。
不是剑败了而是意志动摇了,掌剑剑修可以会御剑,但决不能依靠御剑,否则就是舍本逐末,自入歧途!
“前几日我同你说过的吧,我不是你,没有那令人作呕的纯善,洛阳,你的求道之路到此为止!”
“你的身躯同我的一样,你的剑道与我的一样,不过有样东西我有你没有,想杀我,追上我。”
洛阳轻笑着催动阎罗鬼面,干净利落的遁入轮回境,踉踉跄跄的跌入彼岸花,右手死死捂着唇角,催动天剑道渐渐扶平创伤,闭目计较得失。
落败从那一箭开始,李天策的算计也从那一箭开始,他吃定自
己会去救赢正,所以有了那一剑的守势,有了一招御剑的欲擒故纵,有了破阵抢胜的干净利落……
“就这,不过如此。”
起身拍拍黄沙,遥遥看看如旧的奈何桥,洛阳轻笑着遁回人间,还没看清夏景,断潮剑光当空落下。
“能不能明天再打?”
洛阳提剑挡下断潮,久久不见回声,四下虚空千莲怒放,以剑代答,可以,这很李天策。
日月往替,潮汐起落,这一战整整打了三天三夜,从咸阳到山野,从山野到深海,从深海到混沌,最终李大爷终于尽兴,虚晃一剑折回六界,传音中没有一个脏字却更加刺耳。
“不错,很不错,过几天我再来光顾!”
这声音在洛阳耳畔不断回荡,和溽暑午间的苍蝇一般,赶不尽,杀不绝,永远扰人清幽。
洛阳就这样一路忧郁着归回咸阳,正巧撞见“子夜”同追逐背负长弓的黑袍人,心头火起,提剑拦在黑袍人身前,没等出声黑袍人咬碎口中的毒牙,重重栽倒街头。
“他又动手了?”
“不止是他,我怀疑这是个家族,他们身形都相差无几,肩宽手长,修有神目,能感知风向,是天生的射手。”
“子夜”轻声说着,洛阳点点头,眯眼望向咸阳城东,踏步闪身,留在原地的残象被清风吹散,未开满月的长弓被一剑斩断。
劲风带起兜帽,少年不足二九年华,眼中带着诧异,未待咬碎毒牙被洛阳抬手卸开下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