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棠伸手将谢识护在身后,表情凝重,“明府,我掩护你上马车。”
谢识没有动作,眉头轻凝,看了眼县城方向。
“咻——”一道红色的烟花从县城直直窜起,山贼们的目光被吸引过去,惊疑不定。
这是谢识与密探约定好的报信烟花,援军已至!
谢识立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烟花筒,拉断引信后,同样的红色烟花升起。
“走!”他当机立断拉起唐晓棠的手躲进马车内,山贼们也反应过来有诈,正欲围攻他二人,却听利箭破空之声凌厉。
兵马未到,箭雨先至!
谢识与唐晓棠躲在车厢内,只听见利箭撞在硬木上“咚咚”响,随后就是人和马的惨叫嘶鸣。
沉重密集的马蹄声紧随而至,但拉着车厢的马腿部中箭,长嘶一声后疯了一般拉着马车就往前冲。那速度极快,车厢不停上下颠簸,晃得里面的两个人是东倒西歪。
唐晓棠好一会儿才终于艰难稳住身形,扶住车框,试图出去勒住缰绳,几次摔倒后她终于艰难地探出头,却登时吓出一背冷汗。
疯马正拉着他们直奔悬崖而去!
来不及思考,她猛回身抱住谢识,大吼一声:“抓紧我!”随后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两人抱着在地上接连翻滚了好几转才将将停在崖边上。
唐晓棠趴在谢识身上起身,望了眼悬崖方向,那马已拉着车坠入深渊,只余下凌乱的车辙和未散尽的尘烟。
“明府,你受伤了!”谢识的额头出了血,唐晓棠手忙脚乱地撕掉自己一块衣角,替他止血。
她柔软的身子压在谢识的身上,谢识只觉一阵耳热,头被她拿布压着又不能动,只能哑声说了句:“晓棠,你先下来。”
“啊,我不是故意的。”唐晓棠反应过来,飞快地挪走身体,手却还时刻记得压在他额头。
“无妨。”谢识道。
二人休整片刻,唐晓棠才有功夫观察四周的地形,前面是峭壁,归路是一片让人失去方向感的密林,侧耳去听,一点打斗声都听不见。
“不是吧,那马跑得有那么快吗?我们被带到哪里了啊?”唐晓棠挠头。
都说牛背岭地势复杂,不熟悉之人在里面转上月余出不来也是常事。
很不巧的事,谢识和唐晓棠,都是这“不熟悉地势之人”。
唐晓棠自告奋勇担起了走在前面探路的任务,谢识则拾了块石头,在沿途的树干上做上标记,为寻找他们的人指明方向。
唐晓棠手中拿着根长木棍,一路打草而行,防止有隐蔽的蛇虫伤人。
当然,主要是伤到谢识。
这一通胡走也不知道转到了哪里,眼见着林子里的光越来越暗,再过不久天就要黑了。
无遮无挡的在密林过一夜这种极度危险之事,山林探险经验丰富的唐晓棠当然不可能让它发生。
她建议道:“明府,今天太晚了,我们最好先找个地方过一夜。”
谢识点头,他的学识在这样远离人烟的山林中毫无用武之地,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唐晓棠很是熟悉这样的环境,她以前在溪山村时,没事就爱往山上跑。原因嘛,自然是为了饱口腹之欲。
农村里养的鸡鸭是要下蛋的,一般舍不得杀,长期吃鱼也会腻,偶尔想换个口味了,她便一个人跑后山的林子里捉山鸡、摘野果。
她家后山的林子也很茂密,有时她玩得忘了时候,天黑下来,回去的路就看不见了,便只能找一处避风处歇息,等唐晓海来寻她。
所以当她凭着直觉找到处山洞,又敏捷地捉了只山鸡,利落地放血拔毛,将鸡架在火上考得油脂喷香时,谢识由衷地赞叹了句佩服。
祝枝以前常骂她就知道疯跑,不让他们省心,今日难得被夸奖一次,唐晓棠不免有些飘飘然,小手一挥表示,这些算不了啥,她还在山上打过老虎呢!
“......老虎?”谢识僵硬地重复了一遍,想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对!就是会咬人那个!”她绘声绘色讲述自己勇斗猛虎的事,越讲越上头,站起来当场重复自己和老虎搏斗时的动作,全然没注意一旁的谢识已被震惊得表情不稳。
“最后那老虎趴下不动了,我阿兄也上山寻到了我,我们就一起将老虎尸体抬下山,第二天拿到集市上买了好价钱呢!”跃动的火光映在她眼里,亮晶晶的。那次卖虎皮挣的钱让她吃到了心心念念已久的酱鸡,现在想起来还口水直流。
至于被祝枝臭骂一顿这种事,从来记吃不记打的唐晓棠早已不记得了。
吃完了烤山鸡,月已上中天,冷风呜呜吹。唐晓棠将火堆移到了洞穴更深处,让谢识在里面睡觉,她自己则要在洞口处提防野兽跑进来,风一吹,她便瑟瑟地搓着自己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