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实话,这幅画与字比他家中收藏的墨宝还要得他心意,文昌盛心里着实不舍得,但不给又显得小气,电光火石间他想了个好法子,“郎君家住何处?昌盛愿他日登门拜访!郎君要是觉得不方便,我住城东文家,随时欢迎你来。”
谢识卷起画交到唐晓棠手中,淡淡摇了摇头。
唐晓棠对文昌盛道:“我们哪天要是真去你家,那你可就倒霉了。”
这话说的文昌盛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想再问,二人却已经走远了。
“真是可惜。”他提起笔试图重现谢识的画作,结果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又是买胭脂又是画画的,一通耽搁下来,鱼贩竹篓里的鱼就卖得不剩什么了。
唐晓棠愁眉苦脸地戳了戳仅剩的那条鲤鱼,眼睛发白,浮在水里肚皮将翻未翻的,不用尝都知道肯定不新鲜了。
“这鱼确实不太行,你要真想要,就明天一早来买,我保证给你捉两条又肥又新鲜的鲤鱼!”鱼贩准备收摊,劝她道。
唐晓棠眼巴巴地看这些是,湿润的眼眸小犬一般乖巧,“明府,我们明天再来一次行不行?”
谢识自然求之不得,甚至需要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笑出来。
明日又能和阿棠逛街了,开心!买衣服的事必须立刻提上日程!
他点了点头,道:“无妨。”
回到县衙,唐晓棠想将手中一直替谢识拿着的画送到他的书房内,谢识却表示画送给她了,让她拿回去。
唐晓棠有些为难。她自认是个正儿八经的粗人,笔墨纸砚这些东西以前只在乡正家里看过,更不会欣赏什么画啊字的。
她颇不赞同地对谢识道:“明府,我都看不懂,你给我就浪费啰!”
谢识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他微勾了唇角,温柔道:“无妨。”
***
夜里月华如水,后衙内院只有唐晓棠和谢识二人居住,吹灯歇下后,便只能听见风吹海棠的簌簌声,和一些微弱的虫鸣。
唐晓棠谨记着赵贵的提醒,搬了胡床到谢识卧房门外站岗,坚决不让任何可疑人员接近谢识的房间。
第一次守夜,她还不习惯漫漫长夜的无聊,很快数完了手指头,就低头默数地上的石子:一、二、三……。由于经验不足,没考虑到春寒料峭,夜里会这么冷,她此时就穿着白天的单衣,冷风一吹,激得她打了个喷嚏。
“谁?”屋里的谢识听见声音醒来,披衣起身问。
唐晓棠发现吵醒了他,一时慌乱,回道:“九百二十六!”
门“吱呀”一声打开,谢识一身素白寝衣外披了件月白锦袍,青丝披散满肩。他好笑问道:“什么九百二十六?”
“门前的石子。”唐晓棠呆呆地说:“哎不对,不是九百二十六,是唐晓棠。”
她脑子都困迷糊了,方才本想回答谢识,门外是她,结果不小心把自己数的石子数给报了出来。
见她圆润的眼眸因为困意而半睁不睁,一边和自己说话,一边努力摇头摆脱睡意,谢识也顾不上纠结她的话,问她道:“半夜不在自己屋里睡觉,怎么跑我门前守着?”
唐晓棠多年来在祝枝的监督下,一直严格恪守早睡早起的作息,今天熬到这么晚,实在撑不住了。
她的头一点一点的,强打着精神回话:“我是护卫,要保护...明府的安全嘛,嫂嫂......说...过,月黑风高夜,杀人放...放火......”
话还没说完,她不停打架的眼皮子终于撑不住合上,整个人软绵绵向前栽倒,谢识忙伸手去揽住她。
怀中女子的身体被风吹得有些凉意,但依旧柔软,他一时间却连怎么呼吸都忘了,僵硬着身体,目不敢斜视怀中人的睡颜,一抹海棠的幽香在鼻尖萦绕。
月白袍子从肩头滑落,海棠花上滴落一颗露珠,月亮羞在云层后不愿露面。沉沉睡去的女子倚在男人的胸前,呼吸声安稳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