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地让他在我不在的时间去侦探社,你的助理好麻烦啊。”江户川乱步咬着勺子。他碗里的红豆麻薯死状凄惨,皮开肉绽,挑剔的名侦探没去管半透明的麻薯皮,而是把里面的红豆馅吃了个干净,现在正在解决这家店的新品蛋糕。他吃的头也不抬,像是随口说道,“港口黑手党的叛逃干部?”
“……是。”天野朔夜说。
无论看过多少次,她都会被江户川乱步这种毫不科学的推理能力惊到。天野朔夜本人并不愚笨,能跳级考上东大的怎么说也该算是“聪明”的那一类,但江户川乱步的聪明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的理解范围,简直像跳过过程直接得到结果一样。
偶尔他也会不耐烦地复述自己的推理过程,但往往几句话就失去了耐心,因为他很难理解为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需要从毛线团里揪出线头从最小的细节开始解释,就像给幼稚园小朋友解释为什么穿衣服要先把手放进袖子里一样。
等她回过神,就看到江户川乱步在瞪她。
“……?”天野朔夜真心实意的迷惑。
“我恨你稀薄的好奇心。”江户川乱步气鼓鼓地说。
“抱歉抱歉,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啦。”天野朔夜无奈地笑了一下,伸手帮他擦掉嘴角的奶油,又重新要了一份蛋糕和饮料,“这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天野朔夜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知。
她是那种看到需要帮助的人无法坐视不理的性格。不受控制的鸡肋能力让她几乎能和世间大部分人共情,很难说这是一种便利或者更深的痛苦。她无意窥探他人的隐私,但如果“看到”了,在什么也不做的情况下看着他人落入悲惨的结局,她会有袖手旁观的罪恶感。
她深知冷漠其实也是一种罪恶,所以帮助他人更多的只是出于自我满足或者说抚慰良心,并不能算是纯粹的好人。
“帮助”也应该是有限度的,否则会伤害到自己。有些人的痛苦涉及到了更深、更深层次的东西,那是她无法触及的领域,甚至惊扰都是对当事人的二次伤害,所以她选择不去看,不去了解,高高在上地朝他人伸手本身就是一种傲慢,她从来就不能救所有人。
太宰治的痛苦难道仅仅只是来源于“那件事”吗?不,从来就不是的。她其实已经窥见了一鳞半爪,因为她曾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触过江户川乱步,她知晓“聪明人们”痛苦的共通性,所以她从来不会说什么自以为是的话。
她可以提供温暖的食物、柔软的床铺,必要的时候可以拥抱和安慰。但她没有办法把本就沉在水底的人拽上来。
“小朔夜啊……”江户川乱步说,“是很适合结婚的类型呢。”
“欸……?”天野朔夜一脸茫然。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个话题?
“因为小朔夜从来不会自作聪明嘛,”江户川乱步随口说,“虽然总把别人当成猫是个问题。”
……我觉得你认为的“结婚”和我认为的不一样,这其实是乱步猫猫寻找饲主的准则吧。天野朔夜这么想着,按住他想要再喊一份的手。
江户川乱步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这个反应简直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天野朔夜忍住叹气的冲动,“……不能再吃了哦,福泽先生明明规定了你摄入零食的数量吧。”
而且猫吃多了糖可是会蛀牙的,上次江户川乱步不得不去看牙医的时候还是她陪着一起去的,场面不能说是哭爹喊娘但也差不了多少,事后她还哄了好久。
“乱步大人收回刚才的话!”名侦探愤愤地咬着吸管,这大概是他这周仅剩的甜食摄入了。
“嗯嗯,对我来说结婚什么的也太远了,难道是福泽先生说了什么吗?”天野朔夜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不过不太可能吧,名侦探江户川乱步不管是14岁还是24岁都让人觉得他还是小孩子。
“社长才没有说什么呢!而且婚姻是特别特别麻烦的东西,根本不可能像父亲和母亲那样嘛!”江户川乱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