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很大,比沈媚儿脑袋还?要大,海碗,是打铁匠往日里用饭的碗。
他胃口极大,一口气可以吃掉三五个馒头,完全不带喘气的。
肚子里就跟个无底洞似的。
有时,也可以一整日不吃饭,当年沈媚儿跟他闹脾气时,时常一整日滴水未进的,沈媚儿一直觉得他就是个铁人。
如今,却不免有些心情复杂。
“你不?吃么?”
“你先吃。”
烛光下,沈媚儿肚子有些饿了,举起筷子便也毫不客气地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果然,面条有些煮烂了,十?分清淡,味道算不?上多么好,只能勉强入口,跟娘亲煮的面条差远了,娘亲煮的面条,爹爹一口气可以吃掉大半锅。
不?过,这新婚夜的,一个男人还?愿意为你亲自下厨,应当算是极好的了,至少上辈子,得知这点后,小元氏便对打铁匠的印象大好了起来。
打铁匠还?切了一大盘牛肉干,许是折腾了一整日的缘故,真真有些饿了,看了眼那牛肉干的卖相,犹豫了片刻,沈媚儿还是略微踟蹰的夹起一块牛肉干递进了嘴里。
一块肉干足足有半个巴掌大,沈媚儿费力的咬了一小口,却如何都咬不动,她嚼啊嚼,嚼啊嚼,那牛肉干就跟一团枯草似的,咬也咬不碎,吞也吞不?下。
果然,她是不该鼓起勇气尝试的。
毕竟,前世一开始的时候她是领教过的。
沈媚儿一时微微蹙着眉头,含着满嘴的牛肉渣渣,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薛平山曾养过一只小兔子,在山上猎的,因兔子太小了,连跑都跑不?远,猎回去没几两肉,放了怕也活不过来,后来薛平山还?是直接领了回来,养在了院子里。
偶尔丢上几片菜叶子。
兔子很小很小,小口小口吃着,一片菜叶子也要吃上许久。
就像眼前的人儿一样。
薛平山坐在对面,看着她吃饭,就不由想起了那只小兔子。
只可惜,后来那只兔子毫无意外的被他养死了。
想到这里,薛平山眉头微微蹙了蹙。
这时,见对面的她整张小脸都皱巴起来了,薛平山心头微微一紧,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立马便将手?伸了过去。
沈媚儿也没做他想,几乎在他将手?伸过来的下一瞬,便十分自然,也十?分下意识地将嘴里的牛肉渣吐了出来,吐到了对方手心里。
沈媚儿一贯被溺爱长大的,打小也习惯了旁人对她精心伺候的举动,她甚至没有丝毫不自在,完全是下意识地举动。
并且,前世打铁的亦是围着她鞍前马后地。
一直到吐完了,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对她而?言司空见怪的事情,可对对方而言,或许是罕见的,亦或是奇怪的,毕竟,今儿个是新婚夜,在打铁的眼里,她还是生疏的。
沈媚儿一时脸上有些窘迫。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默契的分开。
沈媚儿只抿着嘴,忍着面上的几分不?自在,继续低头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