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相比她的作天作天,相比她的骄纵妄为?,这样安静无声哭泣的模样,竟仿佛更加要人命。
若是?踢他打他,薛平山还?堪堪可承受几分。
毕竟,出完气,撒完火,几乎便能平息了。
前几次就是?这样的。
可这会儿,女孩儿一哭,薛平山仿佛有些无法应付,无法招架了。
女孩儿轻轻啜泣着,那?声音,带着一丝丝呜咽,带着一丝丝可怜模样。
尤其是?此刻她双肩一下一下轻颤着,浑身?都在颤栗。
不知道是?不是?哭累了,哭着哭着还?打起了嗝来,好是?要随时断气了似的。
瞧着比那?些被他猎杀的小动物?还?要可怜几分。
有时候外出打猎,打到弱小的小动物?,那?小动物?用清澈无辜的眼睛看着他,薛平山便很快将其放了。
方才她抬脸时,薛平山看到了,她双眼都泛红了,满脸的泪水混合着汗水,全?部干涸在一张小脸上,瞧着可怜得紧,瞧着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狼狈脆弱。
薛平山矗立在沈媚儿跟前,抿嘴沉吟了一阵。
烈日高头照着。
再继续晒下去,人怕是?要晒晕了。
虽十分生疏,虽对方对他视而不见,不过,沉默良久,薛平山将手中的大刀往背上一套,依然缓缓蹲了下来。
脚上的鞋,因沈媚儿挣扎踢打,一只?松松垮垮的套在了脚上,一只?早已经被踢打到了半步开外的杂草丛中。
薛平山捡起那?只?精致却?有些脏兮兮的鞋,一手缓缓握住了沈媚儿的脚,正要替她套上,不想,手方一触碰过去,便见搂紧双腿低低啜泣的身?影浑身?一僵,不多时,握在打铁匠手中的小脚丫子不断踢动挣扎了起来——
“别?碰我!”
“只?有我未来的夫君才能碰我的脚。”
“你?算什么东西!”
“起开!”
沈媚儿原本自顾自的抽泣着。
完完全?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伤心与委屈中。
本想对对方视而不见的。
不想,对方这个动作俨然一下子激怒了,就跟点?燃了炮仗的燃线似的,好不容易堪堪压制住的怒火一瞬间爆发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又低又哑,却?丝毫不影响她一贯的骄纵嚣张。
不过,横行霸道中,却?透着一股子楚楚可怜的味道。
沈媚儿用力的抬脚踢打着。
打铁匠不敢强制阻拦。
一脚不慎,踢到了他的下巴上。
她依然不见消停。
直到她踢累了,没劲儿了,沈媚儿忽而一把扭头趴在了杂草堆里,一阵呜咽道:“呜呜,不要你?管,我死在这里也不要你?救!”
“你?不是?瞧不上我么,看不起我么,你?不是?讨厌我么?”
“不想娶我,你?来招惹我作甚!”
“我今儿个就死在这里算了,横竖走出去往后也是?要丢死人的!”
“呜呜,你?走,离我离得远远的!”
边说着,沈媚儿的声音越来越小。
直到渐渐没了声。
这才发现,她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对他讨伐了起来。
直到昏厥前,依然在数落着他。
薛平山将人抱了起来,却?没有第一时间返回,而是?将人小心翼翼地反过来,让她枕在了他的腿上。
他细细查探了一番她的伤口。
手指上满是?细碎的口子及孔状,甚至就连脸上,脖颈上,都隐隐残留着几道浅浅的割伤。
更担心的是?脚上的烫伤。
薛平山暂且放下了男女大妨,撩开了她被割破划碎的裙摆,只?见她右脚的小腿及右脚的脚背上分明有几块梅花大小的水泡,还?是?被烫到了。
薛平山简单的替沈媚儿处理?了下伤口,又替她清理?了下有些狼狈的面容,待指尖替她捋发时,目光落到了她的面上。
薛平山盯着腿上这张苍白却?异样绝美的小脸定定的看着,思绪有片刻失神。
薛平山粗粝的指尖下意思的缓缓触探了过去。
只?是?,在触碰上去的前一刻,又立马惊醒,嗖地一下收了回来。
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明明没有半分交集,却?对他动辄打骂,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好像是?她骨子里的事情。
而他的听之任之,亦是?那?样的```熟稔。
一时,不由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梦。
他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