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臣抵京的当天,连降几日大雪的启安城放晴了,阳光给白?雪镀上?了一层金光,寒风都变得和缓。
乾元殿前广场,百官列班,等?待升殿后出城郊迎。
“吴大相公,这郊迎功臣怎么还让皇后也一道去,国家大事哪能让妇人插手。”礼仪院知院事瞿纯仁站到吴慎身?边小声说话,目光投在十步开外的王准身?上?。
吴慎双手拿着笏板,眼皮半耷拉着,没有要回应瞿纯仁的意思。
“吴大相公?”瞿纯仁催促了一声。
吴慎终于给了他一个眼神,慢慢吞吞地说:“官家都同意了,我们在这说有什?么用。”
“吴大相公,您可是?首相,咱们可都是?为您马首是?瞻的。”瞿纯仁左右看了看,再凑近吴慎一点儿,声音压更低,说:“皇后把持了殿前司,这是?要造反呐!此次郊迎,定然是?皇后以武力相要挟官家的,这样下?去,咱们大梁以后姓什?么可就难说了,我等?为臣者当为官家分忧,决不能坐视不理。”
吴慎颔首:“瞿知院一心为君,官家知道定然欣慰,老?夫亦是?感佩。听闻你与史御史交好,正好他今日回京了。”
瞿纯仁试探不成,反倒被吴慎将了一军,脸耷拉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叹了一声:“难不成我大梁以后得女?主当政?”摇头?走开。
吴慎睨了瞿纯仁的背影一眼,还是?那不动如山的样子。
随后静鞭响起,群臣迅速站定在自己的位置上?,抱着笏板不再说话。
没过多久,帝后并肩而出,皇帝着衮冕,皇后着袆衣,站在乾元殿的丹陛之上?,群臣拜倒,山呼万岁。
王妡垂眸俯视下?面拜倒的百官,秀美的脸没有一丝表情,身?形笔直一动不动,像一个瓷□□致的假人。
“皇后,你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朕当初真是?看走了眼。”萧珉站在王妡左侧,也俯视着下?头?群臣,话语中?尽是?不甘。
王妡听到他说话,动了一下?,却?并不偏头?去看萧珉,淡淡道:“这句话我也送给你。萧珉,曾经的我,一双眼睛就跟白?长了似的。”
“你!”这种场合不能随意发火,萧珉只能恨道:“这句话我也送给你。”
王妡是?连个白?眼都嫌弃翻,礼官在走流程唱读郊迎制,她静静看着下?面的百官,越发觉得自己实在喜爱这种站在高处俯视的感觉。
上?辈子就喜欢登高,原来不是?为了远眺,而是?心底里?就喜欢高处。
这样俯视的风景委实很好,如果旁边没有多一个人就更好了。
王妡转头?朝萧珉看去一眼,眼中?闪过一道杀意。
萧珉忽然敏锐地感觉一丝异样,立刻朝王妡看去,只看到一张精致的侧脸,这时礼仪院的流程已经走完,他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狐疑,上?了玉辂车。
皇帝的大驾卤簿在前头?,之后是?皇后卤簿,再是?太乐鼓吹,然后是?百官。
城中?中?心御街已经全数戒严,郊迎队伍浩浩荡荡到了南薰门外十里?的高台处,帝后一同登上?高台。
身?为皇后前往郊迎功臣,这是?王妡“以力服人”取得的成果。
她不甘心再隐在后头?操控局势,她的局,她要站在人前光明正大掌权。
她隐忍的这么多年,到如今,谁也不能阻拦她登顶御极。
阻拦者,死?!
很快,随着侍中?高唱,早就等?在一里?开外的功臣使臣们朝高台走来。
以沈震为首,这群人到了高台下?立刻跪地行大礼,山呼万岁。
“众卿平身?。”萧珉道。
功臣使臣们起身?,仰头?朝高台望去,刚才还没有注意到,现在定睛一看——好嘛,上?头?站着的居然还有皇后!
郊迎乃国家大事,皇后一介妇人怎么来了?怎么敢开?!
集贤院的那群学士们最先起了骚动。
而接下?来皇后的举动更加刺激了他们。
就见皇后先于皇帝说道:“礼官,宣吧。”
且礼官还真就唱读起郊迎赋来。
简直离谱!